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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水的夜(16)

南笳看见茶室茶几上有洗净的苹果,拿了一个,边吃边走去厨房。

她倚在门口处,笑眯眯看着解文山忙碌,也不出声。

解文山戴着老花镜,穿一件经典风格的灰色针织外套,十多年的一件旧衣,洗多了表面有细细的绒毛,但很干净,一点陈污都没有。哪怕是下厨房,他也会把自己收拾得爽爽利利。

南笳一直觉得他即便上了年纪,也是十足的英俊儒雅,这样的人,年轻时候怎么可能没女孩子追。

问过他,为什么不结婚。

他只笑说,年轻时有过一段缘分,没抓住,后来就再也没碰到过那么心动的。

解文山将炒好的菜装盘,一回头,吓一跳,“……你这孩子,怎么也不出声?”

南笳啃着苹果,笑说:“看入迷了,忘了。”

“这也能看入迷?”

“让我想到我爸了。”

解文山看她,“要不回家一趟?”

“过阵子吧。”

两菜一汤,都是南笳喜欢吃的。

一边吃,南笳一边跟解文山聊了些在剧组的事。

解文山说:“看你晒黑了。”

“好多外景戏,难免的。”

“戏什么时候能播?”

“最早也得明年年中了。”

“那到时候可得提醒我看。”

“好啊。到时候陪您一起看。”

闲聊一会儿,南笳询问解文山近况。

“挺好的,你不用操心。”解文山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哦,你上回不是找我要了我那个学生周濂月的电话号码,后来怎么样,联系上了吗?”

冷不丁听见这名字,南笳简直一个激灵,“……啊。嗯,联系上了。”

“东西拿回来了?”

“嗯。”那时南笳跟解文山扯谎,说有东西落在了周濂月的车上,所以要他号码联系他拿东西。

南笳微妙心虚,瞥了解文山一眼,“他最近有来拜访过您吗?”

“中秋的时候来过一次,送了点儿东西。他不定时来,来之前也从来不会提前给我打电话,都随缘。”

南笳自顾自地笑了一声,因为她莫名其妙想到前几年流行一个叫做《旅行青蛙》的游戏,出门游历的青蛙归期不定,随机给家里的“老母亲”(玩家)寄回明信片。

吃完饭,南笳去洗碗。

解文山走进厨房,“小笳,拜托你一件事。”

“您说。”

“下周我要离开北城两三天,有个朋友过生。到时候麻烦你帮我看看店。”

“我要是没工作就帮您。”

——

下了雨,北城降温,正式进入秋季。

南笳把书店的窗户打开,风吹进来,将一股沉绵的檀香味送进她的呼吸里。一部老式录音机,正在播放古筝乐。

南笳趴在柜台上,夕阳光透过窗棂的格栅,在她手臂上投下弯折的橙色光芒。

晚风惬意,让人昏沉欲睡。

门口悬挂的小铜铃忽然清脆一响。

南笳瞬间清醒,抬眼看过去,有人推门进来。

还是白衣黑裤的装束,与前几回见相差无几,只是好像换了一副眼镜,金色细框,显得人更有一种斯文败类感。

南笳坐直,“来找解老师么?他今天不在,去外地参加朋友生日去了。”

周濂月看她一眼,“那就找你。”

第7章

南笳笑了声,“进来坐吧。”

她起身从柜台后方走出来,推开了书店外间和里间相隔的木质移门。

周濂月显然确实常来,对这儿的布局轻车熟路,径直走去门后的茶室,在侧旁的藤椅上坐了下来。动作之流畅,让南笳怀疑这藤椅是他的专座。

南笳提起电磁炉上的小水壶,拿到后面的小厨房里涮了涮,另接一壶清水过来,搁在炉子上,打开电源。

旁边一个玻璃门的斗柜,放着解老师的那些名贵茶叶,南笳问他:“你喝什么?”

“随意。”

南笳其实尝不大出这些茶叶的区别,相对而言更喜欢绿茶,就拿了一盒碧螺春。

洗净一只瓷杯,投入茶叶,等水烧开,冲入开水,将茶盏往周濂月跟前轻轻一放。

周濂月低头看了看,“这是好茶,不能用这么沸的水泡,过熟会失去风味。”

话音一落,南笳便伸出手,预备倒了重泡。

周濂月将她手一挡,“不用。就这样吧。”

南笳在他对面坐下。

周濂月喝着茶,许久没出声。

南笳很难克制自己不去看他,因为他单单坐在那儿,就有种光耀其室的意思。

好半晌,周濂月才放下茶盏,语气平淡地问她,“在剧组适应得如何。”

“还好。”

“下一部想演什么题材。”

南笳看着他笑。

她豆青色的吊带外面套着一件宽松的白色针织衫,那质感很柔和,像茸茸堆积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