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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水的夜(75)

周浠笑说:“苏星予一定会笑我,像个大明星。”

南笳笑说:“不,我们明星也不是人人都这么夸张。”

待到五点半左右,周濂月打来电话说他正在去往餐厅的路上,南笳就跟周浠一块儿赶过去了。

那餐厅是预约制的,氛围幽静,不容易被外人打扰。

南笳跟周浠坐了没多久,周濂月到了。他一身商务感的正装,显然是刚忙完工作。

他将外套挂在椅背上,坐下以后解开了衬衫袖口的扣子。

“点餐了吗?”他问。

“点了。给你点的牛排。”周浠说。

周濂月点点头,微微侧身看了看南笳。

她今天穿的是一条黑色吊带连衣裙,不规则的剪裁,很具文艺气质,和昨晚的感觉截然不同。

周濂月顿了一下,忽地伸手,轻轻捏住她的耳垂。

南笳不明所以,抬眼看见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就没出声。

而周濂月也并没说什么,只是端详了一会儿她耳垂上的红宝石耳钉,就松开了手。

吃完饭,周濂月先将周浠送回了家,自己跟南笳再一块儿回公寓。

周濂月懒散靠坐在后座上,点了支烟,伸手,再度轻轻捏住南笳的耳垂,“周浠送的?”

“嗯。”

“很衬你。”

南笳没有作声,因为感觉周濂月似乎还有后话。

周濂月淡淡地说:“周浠五六岁的时候,经常嚷嚷着长大了要继承母亲的首饰匣。这红宝石耳钉,就是那匣子里的其中一对。”

南笳愣住了。

继而立即抬起手,

周濂月一把捉住她手,“做什么?”

“摘下来还给浠浠。”

“她送你了你就戴着。”

“我受不起这么贵重的礼物。”

“她难得有个喜欢的朋友。”

南笳咬了咬唇,说出真心话:“可我不配。我没有拿出同等的真心对她。”

她跟周濂月迟早会掰,那时候怎么可能还自如地跟周浠继续做朋友。

她以为这么说周濂月肯定会生气,但周濂月睨了她一眼,语气还是平静的:“你以为你真心不真心,她会不知道?”

南笳一时怔住。

“她相人的直觉比谁都敏锐。继续留着吧,你还回去她肯定伤心。”

南笳的手无力地垂下来,“……好奇怪。”

周濂月不解地看着她。

“明知道是假的、虚伪的也没关系吗?”

周濂月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我只能说,你有时候不必太高估你自己的演技。”

南笳说不出话了。

既然都能看穿她在演,那她还演得那么投入,岂不是成了唯一的傻子?

周濂月仿佛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伸手将她一揽,很清淡的语气:“别想太多了。现在这样不就很好。”

这样是哪样?好在哪里。

南笳只觉得茫然。

——

和周濂月的相处,依然保持微妙的平衡。

工作那边,在关姐的安排之下,南笳跟那个拍艺术片的女导演严岷君见了一面。

见面地点是在严岷君的家里,她家有一种文艺工作者常见的凌乱,到处散落着书、手稿和分镜稿。

严岷君外表和精致无关,整个人显得随意极了,一把稀疏的马尾,不带一点妆容,穿一件灰色T恤,外面套一件款式简单的黑色长开衫,搭配宽松的休闲长裤。

但她身上有一种静定而自信的气质,和外表无关。

南笳和严岷君有一见如故之感,她们聊了一下午,喝掉了一整壶手冲咖啡。

严岷君说她对《第十一个凶手》这网剧没兴趣,是偶然点开微博看到了南笳那张出圈的gif图,陡然记起来曾经看过南笳演的话剧。

那回她跟朋友就在剧场附近的一个老餐馆吃饭,完了散步到剧场附近,看见海报,就随意进去瞅了瞅。

她很喜欢那些小众的剧团做的剧,有时候能够提供一些别样的新鲜火花。

严岷君说:“大家都夸你在这网剧里面演技好,我觉得也就只到及格线。是现在观众要求太低了。市场烂成这样,六十分也能吹成九十分。”

南笳一点也没觉得被冒犯,笑说:“因为这个角色是类型化的、标签化的,有一种漫画感的夸张,驾驭起来一点也不难,哪怕我已经努力根据角色自行做了拓展,但上限就这么高。真正难演的是生活化的角色,比如,家庭主妇,没有模板和套路,而且身边的家庭主妇随处可见,演得像不像,是否刻意,观众一眼就能看出来。”

严岷君很是认可,笑说,“看到你没被资本宠坏,我很高兴。”

南笳一时讪然。

严岷君是圈内人,知道她和周濂月的关系不奇怪。

严岷君说:“你的私事、你的来处我不在乎,能把戏演好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