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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水的夜(97)

他情绪之激烈,倒让陈田田愣了一下。

丁程东一肚子的怨气,一股脑儿的全发泄出来:“这年头搞这种纯艺术的东西全他妈是赔钱!你是有后路,衣食无忧,其他演员呢?你以为那时候我就那么甘愿把南笳的合同关系转出去?可不转我他妈还能跟资本抗衡吗!那姓周的什么来头你不知道?!妈的要不是老子发过毒誓,老子……”

丁程东神情一滞,声音戛然而止。

他猛喘了口气,甩手走了。

发过什么毒誓?

陈田田恍然想起来,那时候丁程东当着全团的面说,这辈子不会有除他老婆之外的其他女人,不然叫他做生意赔到底掉,出门给车撞残废,几把烂光……

陈田田一时心里五味杂陈。

南笳有所察觉吗?未必没有吧。

——

三月,虽还有些薄薄的寒意,但出了太阳,空气里有股草木和泥土的腥味。

周浠一整个下午都坐在院子里,一边听有声书,一边晒太阳。

她觉察到好像有什么落在了裙子上,伸手一摘,是片叶子,是这时候才落下的枯叶吗?她拿起来凑到鼻尖闻了闻。

到太阳将落的时候,风开始大了。

甄姐从屋里拿了块薄毯出来,披在周浠肩上,问她要不要进屋去。

“再坐一下。我想感受一下落日。”

没多久,周浠听见门外有车子驶来的声音,那车开了进来,有人拉开了车门。

周浠微微偏了一下脑袋,“哥。”

“不冷?”周濂月关上车门,朝着周浠走过去。

周浠站起身,周濂月捉她的手挽住自己的手臂,两人一道往屋里走,进门时,提醒她注意台阶。

进了屋,周浠带着周濂月进了书房,说要拜托他一件事。

她站在书桌后面,伸手,摸到桌面上的一张海报,递给周濂月,“喏。”

周濂月展开,瞥了一眼,微怔。

“你陪我去看。”她拉开抽屉,从里面又摸出了两张票。

周濂月只问:“你从哪儿知道的?”

“你管我的。只要我想,怎么都能知道——海报上有吗?”

当然有。南笳在中心位置,大标题写着“先锋沉浸式话剧《胭脂海潮》北城大剧院首演”,给南笳的定位是“首演助阵”。

倒挺会营销。

周浠仰头“看”着他,“我不管。那次你放了我鸽子,这次必须补上。”

周濂月瞥她一眼,“你就这么想见她?”

“……谁想见了。三条故事线,不选笳笳的那条不就得了。”周浠不给他犹豫的机会,不由分说地将一张票塞到了他的外套口袋里,“就这么说定了啊。管你那天有什么工作,不准不去,不然我不会再理你了。”

周濂月没作声,将那海报折起来放回到原处。

首演那天,周濂月行程排得极其密集。

周浠生怕他放她鸽子似的,一天打了三个电话。

最后周濂月推掉了一两个应酬,在办公桌抽屉里拿上那门票,赶在开演之前到了赶到了北城大剧院。

他跟周浠约好了在停车场碰头,料想人已经到了,打了个电话过去,问她人在哪儿。

周浠:“哦,我没来。

周濂月:“……”

周浠笑嘻嘻说:“只许你放我鸽子,不许我放你鸽子吗?你既然去都去了,就进去看看呗——可千万别选笳笳那条线哦。”

周濂月平声说:“无聊。”

周浠:“嘁。”

便挂断了电话。

天将要完全黑了,只剩几缕灰紫色的霞光。

周濂月披上外套,下了车,背靠着车门,点了支烟。

直到一支抽完,他将烟灭了,伸手,摸了摸口袋,票还在里面。

顿了顿,大步朝着检票处走去。

——

南笳排练了一周,虽说大部分台词都还有印象,但很久没演了,又是这样的大剧场,依然难免有些紧张。

她在自己微博上转了首演的宣传信息,没多久,票就卖光了。

想到今天来看的怕有一大半是自己的粉丝,南笳就更紧张。

《胭脂海潮》讲述了三位都市女性的爱情与生存故事,果女、茧女和海女,既是独立的三个人,亦是一个女人人生的三个不同阶段。

南笳饰演茧女,一个在爱里处处碰壁,既封闭自己,又渴望真正被爱的女人。

她上场前习惯独自一个人,避免与任何人交谈。

后台休息室里太吵闹,她自己去洗手间里抽了支烟,直到临近开演,方回到休息室。

三位主演于舞台中央同时亮相,而后走向各自的房间,观众可任选其一,进入开放式的房间,也可在中途随时离开,去往另外的房间。

茧女的故事开始,是躺在房间角落的浴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