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盛世华族(33)

意味深长的沉默中,她开口:“郡王一诺千金,将来相王得登大宝,不论那时候我是否还在认识,你都要兑现!”

李隆基慎重点头,“我若违背诺言,便遭烈火焚身、万蚁噬骨之罚。”

“好!”丹菲轻喝,朝他跪下,“我也以父母在天之灵发誓,效忠郡王。若有违背誓言,父母便会下无间地狱,不得安宁!”

李隆基兴奋得满脸红光,急忙弯腰将她扶了起来,“你放心,我们在宫中本就安插有人,会同你相互照应,亦会尽力保护你。”

崔景钰沉默良久,也开口道:“若是不幸被抓到,我们也不会让你吃苦。”

“你是说会给我准备自尽的毒药吧?”丹菲白了他一眼,“你也放心,我不会那么容易就被淘汰出局。我赌了命,不仅仅要为家父平反,还为了让自己将来能光明正大、锦绣荣华地过日子的!”

李隆基朗声笑道:“阿曹真是有趣!”

“郡王亦是前途无量。”

丹菲不便久留,再拜过相王后,便告辞离去。

回郭府接刘玉锦的路上,丹菲与崔景钰并驾齐驱。男子俊朗挺拔,女子清秀明媚,惹得路人纷纷打量。

“喂,你想怎么将我送进宫去?”丹菲问,“先同你说清楚,我是不会去给老皇帝做妃子的。”

“我不叫喂。”崔景钰冷冷地纠正,又扫了一眼她不甚有曲线的胸部,“别想太多,大明宫中美人如云,圣人也不会要你这等还没长成的小女孩。”

丹菲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我有个最合适的方式,就是你会吃一点苦。”崔景钰浅笑里透着一丝狡黠,“我想让你冒名成为段宁江。”

丹菲好生愣了一下,明白了过来。

“段将军是罪臣,按大唐律,女眷当没入掖庭为奴。”她呢喃,“是啊。当年家父就是不忍见我和家母被没入掖庭,才诈死逃走的……这么说来,我就需要从掖庭做起?”

崔景钰道:“你若有你自认为的一半的好,再加上我从旁操控,不出一年,就可从掖庭升到含凉殿。”

丹菲撇嘴,“那你打算如何揭发我?跑出去到处嚷嚷,说表妹偷偷投奔了你家?”

崔景钰额头青筋跳了跳,道:“你曾问我为什么不找卫佳音算账。”

“是。你说你留她有用。”

“我从她那里套过话。她手里有一张那份证据的清单。”崔景钰伸出修长匀称的食指,“那份证据里,我留了一样东西,是一封用突厥语写的信。我略通一点突厥语,却对着书都查不出那信写的什么。”

“密信?”丹菲道。

“应该是。”崔景钰点头,“可见这封信的内容相当重要。我当时留了心,也幸好如此,信才没有被韦家掉包。”

“卫佳音同这事有什么关系?”

“她父亲是舅父的参军,受了韦家贿赂,借职务之便,仿造了舅父笔记,偷用了他的印章,伪造了一系列恐吓勒索的假信。”

丹菲嗤道:“上梁不正下梁歪。你是说,她会为了讨好韦家,将清单交上去。韦家对照了清单,便知道你还留了一手。而他们为了逼迫你把信交出来,就会……”

她明白了。

崔景钰点头,“我会放出风声,说阿江没死,隐姓埋名来投奔我了。韦家必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将你抓去。我为了救你,再献出信。如此一来,你顺理成章入宫,也无人会怀疑你的身份。”

“你打算献出信?”丹菲不悦。

“当然不。”崔景钰道,“韦温会以假换真,我就不会了么?我正托郡王寻个擅长此活的人。”

丹菲咧嘴笑起来,在他手臂上用力拍了拍,“你可算找对人了!”

崔景钰下意识揉了揉胳膊,嘴角抽搐,“你会?”

“是啊!”丹菲得瑟地抬起秀气的下巴,“等着大开眼界吧。”

联手造假

夜里,春雨下得大了些,落在树叶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书房里挑着明晃晃的油灯。书案上摆放着一封还未拆开的信。

崔景钰撑着伞走了进来,收伞之际,几滴水珠落在脸上。他把伞放在门边,俯身过来看,水珠滴落,险些打湿了信纸。

“当心些!”丹菲急忙把信移开,“这是真迹。”

“你是如何判断?”

“闻得出来。”丹菲把信递到崔景钰鼻端,“你闻到了什么?”

崔景钰微微皱眉,“焦炭和香料。”

“这不是普通的香料。”丹菲道,“刘家常年和塞外各部做生意,我帮着管铺子,所以清楚各族的胡人爱用些什么香料。其中又分男人和女人,贵族和平民。突厥的王公贵族最近几年很喜欢用气息浓烈的合馨香。不过配这个香中的一味原料十分昂贵稀少,商人便用另外一种香料来替代,。换了配料后,这香平时闻着区别不大,但是密封置放一段时间后,却会散发出另外一种气息。我以前检查仓库的时候,对那味道很熟悉。”

“突厥可汗用的香,怎么会是劣等货?”

“当然不会。”丹菲得意道,“这信上的香,是正宗的。香是不能久放的,最迟半年内也要用完。前年出产那一味珍贵原料的地方遭遇大旱,香料几乎绝收,仅有的一点都只供了大明宫。而去年年初,圣上给突厥可汗赐了一些东西,其中就有这种香。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送赏赐的使节来拜访过刘公,谈话间提起的。所以,这封信定是从突厥王庭里流落出来的!”

崔景钰目不转睛地看了她片刻,点头道:“好。我信你是真有几分本事的了。”

“那就再让你见识‘几分’本事。”丹菲丢了一张单子给他,“一,不许提问;二给我把单子上面的东西找来。”

“烟墨,陈茶,熏笼……你还要羊油和鸡毛做什么?”

“说了不许提问的!”

崔景钰无奈,只好招来小厮,让他去跑腿,又叮嘱他不许让旁人知道。小厮拿着单子,一头雾水地跑了。

单子上的东西陆陆续续地送来,丹菲也开始忙碌了起来。裁剪好的纸张在陈茶里浸过,放在熏炉上烘干,做出陈旧的样子。

崔景钰研墨,丹菲大展身手,照着原件上的字迹,把封面完完整整地誊抄了下来。各种字体她都信手拈来,书写一气呵成。

“你在哪里练得这一手?”崔景钰的意外溢于言表。

“都说了不准提问了。一个问题一贯钱!”

崔景钰嘴角狠狠抽搐,咬紧了牙关。

丹菲斜扫他,“转过身去。”

“我都没出声!”崔景钰怒。

“接下来要做的活是师门绝学,不能给外人看。你要看也可以,这就磕头拜我为师。”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崔景钰黑着脸转过身去。

丹菲在他背后就像耗子偷米似的好一番捣鼓。崔景钰闻到羊油腥臊的气息,木炭烧焦的味道,听到各种古怪的声音。他几次都想偷偷回头瞄一眼,稍微动了动脑袋,丹菲就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道:“偷看一眼五贯钱。”

崔景钰简直啼笑皆非,“你确定你不会把房子烧了?要知道,就是卖了你,也不够这屋子一根房梁的钱。”

“哈哈。”丹菲假笑了两声,“原来你还懂算术。生得俊美清秀,脑子又不好使,最容易被人哄得团团转。难怪安乐公主这么喜欢你。可见女人和男人都一样,都喜欢貌美无脑的人,最容易哄骗,利用完了,红颜老了,就能利落地甩开了事。”

“我同她没有私情!”崔景钰怒。

“是,是!”丹菲道,“因为你不行。”

“你!”崔景钰猛回头。

“五贯钱!”丹菲嚷嚷。

崔景钰气急败坏,干脆起身出了屋子。

“好啦,不逗你了。”丹菲乐不可支。

崔景钰站在门口,斜眼看她,又冷又傲。他实在俊美,这生气的样子也让人觉得心神荡漾。

上一篇:艳客劫 下一篇:波月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