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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华族(89)

丹菲恼羞,红着脸道:“他不过是言语上调戏了我一番罢了。况且我就看不出来这事有多重要。再说他也是个怂货,有心无胆,不也没敢碰孔娘子么?”

“此事同她有什么关系?”崔景钰脸色倏然沉了下来。

丹菲忙摆了摆手,“我的错。我不该提她。”

崔景钰愣了一下,眼神古怪地盯着丹菲。

“干吗?”丹菲回盯着他,“你今天好奇怪。有什么话就说呀!”

“没什么。”崔景钰移开了视线,又恢复了清冷的神色,“你觉得我……”

“什么?”

“算了。”崔景钰转身走。

“到底要说什么呀?”丹菲惨叫,“喂,话别说一半就走呀!你这什么毛病?”

“我不叫喂!”崔景钰扭头瞪了她一眼。

恰好这时有几个女郎嬉笑着走过来,一见崔景钰,立刻热情地围了过去。

丹菲没辙,只好走了。

崔景钰置身温香软玉之中,英俊的脸上带敷衍的冷笑,眼里满是不耐烦。女孩子们叽叽喳喳,要他陪她们去垂钓。崔景钰不置可否,低垂着眼,目光却是随着丹菲孤单的背影而去。

朔方大捷

雪过天晴,碧空万里。

冬日的太阳晒得人懒洋洋的,周身都泛着一股惬意。

韦敬带着几个膀大腰圆的随从,冷着脸跳下了马,大步走进院中。崔家的管事陪着笑迎上来,却被他一把推开。

“崔景钰,给老子滚出来!”韦敬抬脚轰地将门踢开,里面传出一阵娇滴滴的惊叫声。

韦敬的脚抬在半空,一时愣住。

屋里布置清雅,坐着四五个容貌清丽的艳妆少女,俱都被他吓得花容失色。崔景钰斜靠在凭几上,身边则坐着一个秀雅脱俗的女子。

韦敬一看到那个女子,难以置信道:“意如!”

薛意如朝他微微一笑,露出责备之意,“世子好大的火气,一来就吓着了我家小女郎。”

她容貌不算绝色,可神态语调,无意不透着一股久浸风尘的媚意。韦敬霎时骨酥体麻,气势软了下来。

“我的心肝命儿呀,”韦敬笑嘻嘻地拉着薛意如的手,道:“你可终于肯再见我了?我送给你的那副手执白玉莲,你可喜欢?。我知道你最讨厌我俗气,所以我不送你珠宝,送你一朵玉莲。”

薛如意笑着嗔道:“你那礼物太贵重,意娘消受不起呢。”

“消受得起!”韦敬忙道,“你就是我的观音菩萨,求你救救我吧……”

崔景钰在旁边听着觉得越发不堪,眉头轻轻一皱。

薛如意敏锐察觉,笑着把手抽了回来,道:“今日是崔四郎做东,将奴请来作陪呢。”

崔景钰方开口,依旧是不冷不热的语调,道:“前些日子不留神伤了世子,今日特意请了薛娘子做说客,像世子赔礼道歉。”

韦敬摸着还隐隐作痛的鼻子,冷笑道:“崔中书倒是知道投其所好呀。”

崔景钰勾唇一笑,“既是赔礼,自然要讨对方欢心。世子位高权重,想取悦你的人不知道多少,想必什么法子都用尽了。若不使点巧出来,如何显得我的诚意?”

他的语气虽然依旧冷冰冰的,可说词却确实充满讨好之意。能让高高在上的崔景钰俯身低头,韦敬顿觉扬眉吐气,鼻子的疼痛便不算得什么了。

薛如意凑近他,吐气如兰道,“世子气量大,何必为了那点小事置气这么久?今日崔郎还带来了好酒,你们饮酒作诗,奴给你们唱支曲儿吧。”

崔景钰亦道:“之前实是无心,确实是在陪武家小世子玩耍。”

美人都说到这份上,韦敬也只得见好就收。

“世子,请!”崔景钰斟上了酒,微微一笑。

韦敬闻着酒香,听着自己思慕已久的花娘低声吟唱,心想崔景钰为了赔罪,连薛如意这等寻常都请不动的娘子都请来了,可见真是有心。

他便越发觉得这崔景钰也不过如此,装得像个汉子,实际上还不是个怂货。未婚妻被调戏了,他也只敢朝自己扔个雪球罢了。

想到此,韦敬越发得意,眼露轻蔑之色,同崔景钰推杯换盏起来。

薛如意立刻让手下小女郎们招呼着韦敬的随从,一群男人吃吃喝喝,场面顿时热闹了起来。

两个时辰过后,屋内的男人们大都已喝得东倒西歪,睡死过去。有些人则抱着小女郎,转去别的厢房,快活了起来。

崔景钰斜靠在窗下,闭着眼睛,嘴唇湿润,白玉似的脸颊上泛着红晕。他这一副醉酒之态,足可以让人好生写几首诗了。

通往隔壁的门打开,薛意如披散着头发,露着雪白的香肩,轻轻走了出来。她背后,韦敬正光着身子倒在被褥里,睡得如同死猪。

崔景钰睁开眼,眸光清澈,不带半分醉意。

“成了?”

“成了?”薛意如在他身边坐下,深深看着他,“我给他闻了那药,他便什么都说了。”

“如何?”崔景钰对她露出来的雪肌视若无睹,漠然道。

薛意如眼色暗了暗,道:“他没说信的内容,只说信是一个叫阿苒,或是阿然的女子写的。”

崔景钰眼中有光闪过,挑眉一笑,“你问他如何解密了?”

薛意如点头,“他说,那个女子随身带着一卷金刚经。”

“金刚经?”崔景钰微微皱眉,“哪一版的金刚经?”

薛意如摇头,“他没说完,就睡死过去了。对不起,郎君,我……”

崔景钰把手一挥,“你已做得很好了,谢谢!”

薛意如苦笑,“您要走了么?”

崔景钰整着衣衫,点了点头,“今日有劳你了。我知道你很厌恶韦敬……”

薛意如幽幽一笑,“奴就是个倚门卖笑的娼妓,那些王孙公子都是奴的衣食父母,奴哪有厌恶他们的资本?”

她望向窗外的雪景,“当年的雪比这还大呢。是郎君将快冻死的奴自雪地里救回来的。奴的命都是您的,为您做这一点小事,又算什么?我只求……”

“什么?”崔景钰问。

薛意如摇头,“不,没什么。郎君您慢走。”

“好。”崔景钰利落地点了点头,“保重。”

薛意如倚着门框,望着崔景钰决绝而去的背影,抬手捂住了眼。

奴没有什么奢望。只是想,便不是为了今日这样的事,你也能偶尔来看看我就好……

深秋雨夜,皇后别院里一片静谧。

丹菲今日不当值,服侍韦皇后睡下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云英将灯掌起。案桌上,堆放了数个卷轴。

“辛苦了。”丹菲点头,“都在这里了?”

“所能找到的金刚经译本,全都在这里了。”云英道,“幸而也就这几个,若再多些,咱们还不知何从下手。”

丹菲笑了笑,坐在案边,提笔略一沉吟,一鼓作气地将那封用突厥语写的信默写了出来。

云英十分惊艳,“阿江好记性!”

丹菲打开一卷经文,一个字一个字地对照着,开始破译。

云英将灯芯挑亮了些,坐在她的身旁,帮她一起看。

这个译本无用,就换下一个译本。慢慢的隐藏在中字里行间的碎片,被一点点拼凑起来,组成句子,段落。尘封依旧的秘密逐渐水落石出,暴露在昏黄的油灯下。

“这是……”云英惊愕得瞪大了眼。

丹菲写下最后一撇,收笔。

李碧苒的密信白纸黑字地展现在两人眼前。

“父亲来信说的事,女儿都知道了。安乐究竟是女儿,圣人虽对她百般宠爱,却不会轻易废太子而立她。父亲提到的让韦氏子弟尚太平一事,虽可行,却有诸多问题有欠考虑。”

“一是武驸马康健,何时死;二是太子何时能废;三是选族中何人尚主才可靠;四是安乐若为女帝,已有长子。若韦家驸马之子不能为储,拥立安乐反而便宜了武家。如何处置其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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