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她(156)

场内掌声欢呼声雷动，纪然这才回过神，那个罚球得分的人不是姚远，坐在她身边的这个才是。

他一直紧握着她的手，像是生怕她化灰成烟，从他指缝间溜走，眼睛看着场内比赛，心思却不知在想什么，又是那一张遗世孤立的脸，仿若周遭喧嚣全与他无关联。

大概察觉到她在看他，他转过脸来，用口型问：“怎么了？”

场内实在太吵，她摇头，张口型回：“没什么。”

他淡淡一笑，便又转过脸去。

场内投出一记完美的3分球，她又想起大学那回篮球赛，他下半场才来，手上还受了伤，可惜她当时只顾着看关琪月了，都没好好看他打球。

关琪月。想起这个已经从她记忆里消失许久的名字，她神色一凛，看他的眼神不觉又深了一层，就算她不在，多么好的机会，她也没能如愿走进他心里，这样想着，她不无小得意，又朝他身边靠了靠，半边身子都贴到了他身上。

第60章

球赛散场，姚远把纪然送到家门口，四下的寂静和刚刚场内浮华的噪声形成巨大反差，一静下来，感觉到耳朵嗡嗡的响，姚远清了清喉咙，叫她：“二哈。”

“嗯？”

她开门，他没有进去的意思，仍在门口站着，叫她：“二哈。”

她的生物钟，这会该是关灯吃药的时间，她头重脚轻，倚在门边笑着问：“干嘛？”

大概是她今天对他说的话给他下了蛊，大概是夜深到让人卸下防备的程度，他忽而开口道：“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纪然不知怎的，竟有点酒醉微醺的感觉，嗓音糯糯地问：“什么？”

“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每天都会给你发信息，虽然知道这些信息发出去的结果一定是被退回。”

他看出她眉梢唇角些微动容，不太自然地说：“一千多天，我把所有退回的信息编辑进手机文本，如果你有兴趣看，我发给你。”

末了他又搓着鼻尖补充：“不勉强。”

“我看。”她急切地说：“你发给我吧，我慢慢看。”

“嗯，”他说：“千万不要影响休息。”

“放心吧。”

答应的是很好，待他走后，她迫不及待洗漱完上床，钻进柔软的羽绒被里，只留一盏床头灯，看完第一个月的，哭肿了眼睛，又接着看第二个月，第三个月的，哭着笑，笑着哭，停不下来，一直看完了一整年。

一开始，语气是焦急的，难掩失落：“二哈，今天秦羽阳来找我了，你安全到达了吗，等你的回复，急，在线等。”

“二哈，又一周过去了，你在那边安顿下来了吗，怎么一直还没联系？”

不多久，大概急疯了，开始胡言乱语：“二哈，我今天去楼下小卖部买了一包盐，因为我觉得我们的关系最近变淡了。盐都买来了，你怎么还不联系我呢。”

“二哈，我发现，我要没点自我安慰和不要脸的本事，还真活不到现在。”

“二哈，无数个需要你的时刻我都闭嘴了，你是想活活把我憋成哑巴吗。”

后来，开启了锥心的告白模式：“二哈，听说经常梦见一个人，不是她想你了，也不是你要忘了她，而是你太在意她了。怎么办，昨晚我又梦到你了。”

“二哈，听说但凡死缠烂打的人，大都不是真的深爱你，那只是在跟自己赛跑。真正爱你的人，做不到死缠烂打。因为自尊不允许。我不置可否，因为我以为爱一个人，意味着付出自己的全部，包括自尊。你看，我的自尊就都给了你。”

“二哈，我喜欢你并不是一定要和你在一起，只是希望今后的你在遭遇人生低谷的时候不要灰心，至少曾经有人被你所吸引，曾经是，以后也会是。”

再后来，开始对她记流水账：“二哈，现在是凌晨一点，楼下的流浪猫开始三五只的聚集起来了，它们不停的喵喵叫，催促我快点披上外套去喂饱它们，我要去喂猫了，晚安。”

“二哈，我准备暑假去云南研学，又是无比想你的一天。”

“二哈，你想象不到，这地方的蚊子简直比苍蝇还大，老乡家住的两层小楼，猪养在一层，老乡们就睡在楼上。”

“二哈，咱们在朝鲜的合照今天终于发给大家了，我把你的那张小脸放大了看了又看，结果你猜我发现了什么？我发现，我好想你。”

“二哈，今天，我们毕业了，毕业了，都喝多了，喝多了，我好想你，好想你。”

这一晚，纪然忘了吃药，连觉都忘了睡。

枕巾濡湿一片，脸贴上去，冰凉的触感。她也不知是深夜几点，眼睛涩得睁不开，头脑却是异常清醒，蓦地想起杨佳映的话：两情相悦的事，哪有什么配不配，他执着地等了你这么久，找了你这么久，就说明你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