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她(157)

杨佳映说得对。

她想，自己也再没什么借口可找，没什么后路可退了，耽误了那么久，负了时光负了她，欠账早晚要还。

第二天，在楼下的早点店里，姚远坐她对面，盯着她看了两秒，问：“昨晚没睡？”

不用她回答，他已经开始后悔昨晚的一时冲动，闷闷地说：“没办法，你要再这样，我晚上只能住你那了，盯着你睡觉。”

他以为威胁的结果，是她忙不迭地保证一定好好睡觉，谁知没起作用，她也闷闷地说：“没办法，也只有这样了。”

他以为自己会错意，瞳孔微怔，问：“你说什么？”

她的眼神不躲不闪，直视进他瞳孔里，语气淡淡揶揄：“问你自己啊，你刚刚说了什么。”

这下，他彻底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是她，从前的那个她，她的那个纪二哈，她又回来了。

哪怕只是短暂的一瞬，已足以让他欣喜若狂。

“包子好喽！”

热腾腾的笼屉被老板娘从高耸成塔的塔顶端到两人面前，一层虚虚袅袅的白烟拢在两人之间，穿过这烟，这雾，他们看见彼此眼中经过时间洗刷沉淀下的底色，波澜暗涌，剔透晶莹。

…

杨佳映让纪然下午放学后去找她拿昨天球赛的纪念品。

纪然意兴阑珊：“送的能有什么好东西。”

“有把雨伞不错，自动开关的。”杨佳映推荐。

这倒是纪然最近种了草，正准备入手的。

这个城市什么都好，就是雨水太多，从春季的梅雨下到冬季的冰雨，一把结实耐用的雨伞是必备。

不期然，又想起姚远手里撑的那把硕大黑伞，英伦绅士风，和他的气质绝配。

见纪然不说话，杨佳映提高嗓门：“你到底要不要？”

“要，要。”

“要就赶紧的。”

“着什么急，我刚下课。”

“羽阳马上就到了，我可没时间等你。”

“……”

杨佳映重色轻友的事干过太多，纪然曾经问她，若是自己和秦羽阳一起掉进河里，她先救谁。

她不会游泳，杨佳映是知道的，还以为即便从人道主义出发，杨佳映也会先救她，谁知那个没良心的恶狠狠地白了她一眼说：你敢咒我们家羽阳掉进河里？

只是个假设嘛，她说。

就凭你的险恶用心，我也不会先救你。杨佳映说。

这次又是，秦羽阳到早了，又不愿去宣传部招人家闲话，杨佳映干脆拿着伞先去找他汇合，见了面才给纪然打电话：“干等你不来，我们现在在校门口啊。”

可怜纪然刚跑到宣传部，在电话里骂：“你溜我玩呢！”

“你那么胖，多走点路，正好减肥。”

“……”

算了，纪然咬牙，她昨晚想过了，为了姚远，减肥是必须的，他那样的玉树临风，她必须迎头赶上才行。

呼哧带喘跑到校门口，秦羽阳果然已经站在杨佳映身边，任杨佳映当他是棵千年古柳那样靠着，看见她，两人也不说矜持一下，还那样腻腻歪歪，纪然没眼看，问杨佳映：“伞呢？”

杨佳映将手里拎的一个纸袋子递给她：“都在里面了，还有一盒徽章，一只激光笔。”

秦羽阳问她：“我们去吃‘川香’，你去吗？”

不等她回答，杨佳映抢白：“她不吃辣的。”

秦羽阳一周7天，要加6.5天班，好不容易今天有时间两人一起下个馆子，她才不要纪然坐旁边当观察员。

正说着，身后有人叫：“纪然！”

是姚远的声音。

三人都是一惊，朝那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姚远手里拎着超市的大购物袋，装的鼓鼓囊囊，包着保鲜薄膜的绿色大葱，褐色淮山从袋子里露出头来，半透明的袋子里隐约还能看见香蕉，西红柿，花花绿绿，都是吃的。

“呦～”

杨佳映看姚远一步步走进，趁没人注意，掐了纪然的胳膊一下，还和以前那样的幼稚的，眉眼和语音一起上挑，以示惊喜。

纪然也是一愣，早上分手时，他说今天要去县里调研，回来没点，让她晚上别等他，自己先吃。

没想到他竟赶回来了，还买了这么多东西。

待他走近，她开心地问：“怎么回来这么早？”

“还不是怕你不好好吃饭。”他宠溺地说着，没拎袋子的那只手强势地将她一揽，宣誓了主权。

秦羽阳微笑着对他说：“姚远，好久不见。”

自姚远出国前去天津找他，两人虽偶尔有联系，却未再见过面。联系的内容多半也是纪然，姚远问秦羽阳有没有纪然的消息，秦羽阳一直说没有。

今天这样撞见，可见秦羽阳不诚实，回答的时候夹带了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