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晰(91)

不过这个侧颜……真的好好看啊……

眼尾不易察觉的微翘却不显得轻浮，睫毛比一般人长一点，鼻梁高挺如一座平滑的山脉，还有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看起来非常认真的样子。

心跳不自觉漏了一拍。

这样的脸，画出来绝对好看……

穆辰忍不住拿出手机想要偷拍一张，他看消息的样子上下滑动了一下，然后对准江皓的侧颜，按下了拍照键……

“咔擦——”

一道光从江皓脸上闪过，晃得他忍不住眨了一下眼。

卧槽！！！！忘记关闪光灯了！！！

怎么办好尴尬啊啊啊啊啊啊啊！

身经百战脸皮当盾的穆辰切切实实地体会了一次真正的社会性死亡。

于是他在阳光明媚的大白天飞快地躺到了床上用被子把脸蒙住开始了SSS级演技的装睡（死），还装模作样地说了句“我好困”。

江皓看着他把自己裹成粽子的样子，不由得轻笑了一声，声音好听的像是百灵啁啾，可惜穆辰把自己捂得太严实了，没有听见江皓的笑。

江皓表面看着窗外，其实注意力全在旁边偷看他的人身上，他看见穆辰偷偷摸摸的拿出手机，上下滑动屏幕做着假动作，可惜伪装的太不全面了，滑手机的时候眼睛还盯着他看，换谁也不会相信他在看消息。江皓本想继续演下去，谁知穆辰直接一个闪光灯照过来，让他忍不住强光的刺激眨了眼睛，前功尽弃。

江皓发觉伪装失败，自暴自弃地朝穆辰看过去时，发现这个小骗子没顾得上发现自己骗人，先被自己的偷拍失败而臊得躲了起来。

那他偷拍我，会不会也……有那么一点喜欢我？

这个念头在江皓心里一闪而过，却立刻被他用一句“别白日做梦了”打上了句号。

夜幕降临，窗外的一切都被黑暗模糊，只有稀疏的几点星星成为了夜空中的亮色。窗外静了下来，但对于窗内的高中学生们，一切却只是开始而已。

有些同学乖乖拿出了带来的作业坐在过道的小椅子上奋笔疾书，有的拿出了手机组队打游戏，一些女生戴上了耳机沉浸在提前下载好的煽情电视剧之中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还有的围在一起玩谁是卧底的游戏。

而江皓仍然安静的坐在那里，看着窗外，像是一座定心雕刻的石像。

对于他这个姿势，穆辰倒是很满意。

他用左臂和屈起的腿固定住写生本，右手拿着画笔做好布局，勾勒着轮廓，再一点点完善细节，由于常年的绘画经验以及模特一动不动的“满分配合”，穆辰很快就画成了一幅江皓的侧颜。画完后他又觉得缺了点什么，于是他把背景涂成渐变的黑色，在右上角留出一个月牙状的空白，又在四周点缀了一些星星。

画完后他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画，又看了看面前“入戏太深”的模特江先生，感觉十分满意，心情轻快地合上了写生本，下床在自己的鞋子上踩了一下一屁股坐上了江皓的铺位。

“江皓，有那么好看吗？你都看了半天了……”穆辰说完又小声吐槽，“还一动不动的像个木头人。”

可是他离的太近，江皓听力又极好，把他吐槽的内容听得一字不落。江皓偷偷舒展了一下酸疼的肩膀，心想还不是因为你画的太慢，所以才不敢动吗？

“哦，你是不是太久没去旅行了，所以才想多看看？”

“嗯，算是吧。”

穆辰听到这话，又感受到了一种让人难过的孤独意味，便强作欢颜的向他介绍国内一些一定要打卡的景点，兴高采烈的给他讲自己去旅行时的趣事。

一个滔滔不绝的说着，一个安安静静的听着，像是硬币的两面，截然不同又难以分割。

江皓之前不是没有旅行过，在英国逐渐学会自立后，他就几乎每个月都会去旅行几次，九年来几乎把英国的每个城市都转了个遍，其他国家也去过，只是一直都没有回自己真正的祖国。

因为没有准备，也暂时没有能力长留。

好在厚积之后，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实现自己的夙愿，见到想见到的人。

江皓转头看着穆辰，车厢里的冷色调灯光打在他的侧脸，如此近在咫尺的距离，他脸上细细的绒毛都可以清晰可见，看起来是说不出的柔软与温和。

这一瞬间，如梦般缺乏真实感。

何其有幸，与故人，游故地。

窗外的星光一闪一闪，好像人的心思，若隐若现的从不敢坦诚的和盘托出，总是要极力隐藏，却总是因情不由衷而显露出指向真实的蛛丝马迹。

可惜，天真者从来都难以破解这个简单的谜题。

深夜熄灯后，穆辰终于说累了，躺下一沾枕头就陷入了梦乡，完全没来得及嫌弃硬卧的狭窄和床板的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