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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走了你还在(出书版)(43)+番外

我又问:“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他说:“他去过我妈妈的副食店里买东西,当时我正好也在,他认出我了,还说什么很久没见你,问你好不好,想跟你叙旧什么的。我觉得他挺不怀好意的,也许是因为舒芸那件事情。”

我说:“哼,这个魏杨,我看他也就会虚张声势了。”

刘靖初皱眉头说:“阿瑄,你也别不当回事,他要是真敢骚扰你,你就立刻找我,知道吗?”

我说:“知道啦,我会注意的。”

刘靖初用勺子轻轻地拨着班戟,不抬头说:“阿瑄,还有一件事。”

我问:“有什么就说吧,干吗吞吞吐吐的?”

他说:“前段时间,我妈一直在犹豫要不要结束副食店的生意,爸爸死了以后,她觉得有些旧物反而会令她触景伤情,总是走不出来。当初她是因为嫁给我爸,所以才到F市来的,除了舅舅他们一家,她其余的亲戚都在北京,她想回北京去。……阿瑄,如果我妈回北京,我也要跟她走。”

我开玩笑说:“刚刚薄安还说呢,这话他听见得多伤心。”

他强调说:“阿瑄!我说正经的,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魏杨这样子,我就更不放心了。”

我正色说:“没什么不放心的,他敢对我怎么样?他已经吃过一次亏了,难不成还想进去?”

他说:“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北京吧?工作在哪儿都能找,而且你拍作品接广告也是经常全国各地跑,换个地方居住可能跟在F市没太大的区别。咱们都在一个城市,我也能照应你。”

他看我为难,立刻补充说:“我知道,你早就跟我说得很明白了,我们之间是朋友。作为朋友,而且是最好的朋友,我没有想你跟我过去会怎么样,我只是真的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儿。”

我说:“我知道你为我好,不过,我也不是一个人啊,还有沈叔叔和周阿姨呢。”他接着说:“也还有姜城远,是吗?”我撇了撇嘴说:“早都过去了,还提他干吗。”他说:“是不是我不提,你就真能忘记他了……”我们正说着,有两个女孩过来问我:“苗以瑄学姐,我们也是C大的学生,能跟你合个影吗?”

我跟她们合了影,有个女生问我:“学姐,经常看见你到这儿来,这个做甜品的大帅哥是不是你的男朋友啊?”

我笑着说:“不是。他不是我男朋友。”

另外一个女生比较调皮,说:“你这么问,人家都不好意思承认了,人家甜品帅哥要脸红的。”

女生说的话似曾相识,我微微愣了一下,这一室的明光忽然就暗了,外面一街的热闹仿佛也不在了,我又想起了那年的深夜,那条寂静的老街和那辆缓慢行驶的双层客车,还有当时曾经坐在我身边的那个人。往事始终是记忆里一道缠绕的光影,与血肉,与心跳,密密地交织,挥散不去。

是的,即便两年过去,我也还是没能忘掉曾经的一点一滴。还是和两年前一样,清晨的雾霭里依然有他,夜晚的江风里依然有他,拥挤的闹市里依然有他,冷清的孤巷里也依然有他。

这座城市,依然没有一处没有他。

半年前,我也得到过姜城远的消息,是从公司的同事那里听来的。那时我才知道,原来姜城远进了唐为影视,在客户部工作。那份工作是檀雅推荐他去应聘的,而且不仅是他,檀雅也在唐为。檀雅的爸爸生意失败,公司彻底垮了,檀雅学的是法律,以前在他爸爸的公司做法律顾问,公司垮了以后,她接拍了两部微电影,然后也进了唐为的法务部任职。

我还听同事说,唐柏楼大难不死,休养了很长一段时间,现在也已经重回唐为了。近几年沈宫跟唐为的合作很密切,我听见同事们的议论,才知道唐柏楼不是唐家的独子,他还有一个弟弟叫唐树恒。在唐柏楼养伤期间,他手里所有的项目都被他弟弟接管了。唐树恒在公司的人缘比唐柏楼好,深得同事和几位大股东的喜爱,据说将来唐父如果退位让贤,如无意外,CEO的位置就会是次子的。

但是,唐柏楼一直不甘寂寞,野心勃勃,多年来唐家两位公子的明争暗斗,早就是唐为员工茶余饭后的谈资了。他养伤的那段时间,最伤的大概还不是身体,而是地位和人气。所以,回公司以后,他和唐树恒的较量就更变本加厉了。

姜城远所在的客户部是唐树恒管辖的,间接地令他跟唐柏楼不会有过多的接触,他那时也以为唐柏楼就是他在唐为唯一厌恶的且需要避忌的人了。然而,直到最近的某一天早晨他去公司上班,看见有个人跷着二郎腿坐在接待台后面看报纸,他才发现,唐柏楼对他来讲根本就不算什么了。

有一个他更厌恶、更痛恨的人竟然成了唐为新聘的保安。

那个人就是魏杨。

魏杨也没想到他第一天上班就会看见姜城远,他立刻就丢了报纸站起来走到姜城远面前,微笑着盯着姜城远的腿:“这位同事,需要我扶你吗?”

姜城远的眼睛里寒光一凛,看了他一眼,沉着气走到电梯前面。

魏杨说:“你我都是老朋友了啊,三年多没见了,叙个旧都不屑吗?”

姜城远咬牙切齿,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拐杖。

魏杨盯着递减的楼层数字,说:“开门见山吧。我有个事情要问你,我听说是你通知警察说我在松鹤陵的,但你那个时候还躺在医院里面,你怎么知道我在那儿?我有兴趣知道是谁告诉你的?”

姜城远依旧不出声。

电梯门开了,魏杨替姜城远挡着门,看他走进去,电梯门又缓缓合上,他在门缝里对姜城远挥了挥手。

电梯门一关,姜城远低头看自己的手,没有扶着拐杖的那只手已经因为过分用力地握紧拳头,而在掌心里出现了几道被指甲掐出的红印了。

这时,唐为公司有一项新的计划,是想以他们在城中新建的唐为酒店为剧情发生地,开拍一部十集的网络剧,目的是塑造酒店的形象以及对外宣传,而且该剧还要拿去北京参加一个电视节的评奖活动。

我听沈叔叔说,项目是由二公子唐树恒负责的,也是唐树恒出面找他,说想用我做该剧的女一号。

而至于女二号,我在去唐为商谈合作细节的那天才知道,原来正是檀雅。

那一天,我去到唐为大厦,一进大堂就看见了魏杨。我故意视而不见,走到电梯前,伸手按键的时候,手却缩了回来。

大厦里一共有五部电梯,不知道沈航出事的时候乘的是哪一部?

我想了想,问旁边的人:“请问制片部在几楼?”我一边问一边转过去看对方,视线移到他的身上,我才发现那个人是姜城远……

我穿着我最喜欢的套装,化了很细致的妆,项链耳环等首饰全齐,鞋子和手袋也都是新买的,头发精心打理过,连指甲都去店里做过,即便平时出门总忘记或者懒得用香水,但这天出门也特意喷了不少。

所有的繁琐,都不过是想堆砌我的自信。

因为我知道,我的自信也许会在面对一个人的时候荡然无存。

我想我也许会见到他。我终于有可能见到他了。可我也怕见到他。而此刻,这个人就站在我身旁。

我的紧张比我预想更多一点,我故意不看他,盯着电梯门。他也没看我,冷冷地说:“七楼。”

他又说:“七楼而已,害怕的话,可以走楼梯。”

人永远都没办法弄清楚自己在别人的眼里到底是什么样子,而对方对你的了解又有多深,姜城远说那句话,是真的令我意外了,不轻不重地在我心里敲了一下。他看也没看我一眼,却知道我在害怕。我的确是害怕。人说往事已矣,可是,对我来讲,很多的往事都无法只是已矣。

生离死别,我放不下。心动心碎,我也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