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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走了你还在(出书版)(60)+番外

我猜到了魏杨的意图,更小声地问:“他呢?”

他说:“什么时候你把我要的东西给我了,你就能见到他了。不然的话……呵呵,我可不敢保证哦。”

这时,姜城远已经跟唐树恒通完电话了,对司机说:“先下山吧。”

我也急忙挂了电话。姜城远问我:“刘靖初怎么了?”

我的脑子里面一瞬间有无数个念头交织闪过,乱糟糟的,我慌不择言说:“没怎么。”

他说:“你脸色很难看。”

我说:“呃,是有点事,他惹了点麻烦,不过还能解决。”

他又问我:“我要回唐为,你呢?”

我说:“我也有事,那就在山下的十字路口把我放下吧。”

车子开得很快,并不长的一段山路,路旁每一棵倒退的树就像被调快了节奏的钟摆,我越看心里越烦越急。紧接着,微信里面,刘靖初的账号突然发来了一张照片,是他被打得鼻青脸肿躺在地上的照片。照片是在一个比较空旷的地方拍的,已经不是在酒店里了。我一看就倒吸了一口凉气,又怕旁边的姜城远看见照片,立刻把手机背过去。他又问我:“你真没事?”

我改变主意了,捂着肚子说:“呃……我肚子有点不舒服,能到你家借个洗手间吗?”

山下不远就是姜家,他对司机说:“嗯。钟哥,我们先回家一趟吧。”

车子开到楼下,姜城远让司机在车里等,他陪我上楼。我亲眼看着他把那张一直拿在手里摩挲的存储卡放进羽绒服的口袋里,我默不作声地跟着他,心里面暗暗盘算着我要怎么样才能拿到那张存储卡。

家里没有人,他父母都不在。开门之后我看见鞋柜旁边放着一双夏天的女士拖鞋,我以为随便穿一穿就行了,一只脚刚伸进去,他却拉着我说:“穿那个你不冷吗?昨天家里做了清洁,忘记收好了。”他从鞋柜里拿了一双新的厚绒拖鞋出来,说,“喏,穿这个。”

我换好拖鞋,他问:“不是要去洗手间吗?”

我点了点头,便进了洗手间,对着镜子发了一会儿呆。我想好了,一会儿我出去就骗他说口渴想喝水,趁喝水的时候把水洒在他的衣服上,等他把衣服脱下来,我就找机会偷走口袋里的存储卡。

于是,我出了洗手间,还没开口,姜城远却先说:“你既然来了,我带你参观参观我家里吧。”

我有点吃惊,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他看我没立刻答应,笑了笑问:“不愿意吗?”

我很久没有看到他对我笑过了,他忽然露出笑容的那一瞬,我很意外,心里的忐忑也没那么重了。

他家是跃层的,楼下有两厅两室,他一间一间地介绍说,哪里是客卧,哪里是书房,哪里是储物间。他和父母的卧室都在楼上。他的房间外面还有一个很大的阳台,我站在阳台上往楼下一看,仿佛还能看到曾经的我站在路灯下等待过他、仰望过他、哀求过他也痛骂过他的身影。那盏路灯已经更换过了,换成了欧式的马灯,黑色的灯杆,玻璃的灯罩。我说:“我记得以前是灰绿色的,总觉得很冷清,不过现在好像更冷清了。”

“嗯?你在说什么?”姜城远端了一杯热开水进来,递给我说,“喝点水吧。你刚才说什么冷清?”

我盯着那杯正中下怀的水,结巴地说:“呃,没什么,我只是……在说路灯。”

我没有喝水,故意催他说:“还是赶紧走吧,钟哥还在楼下等我们呢。”我一边说,一边靠近他,假装一不小心撞了他一下,水一下子溅了出来,不但溅在他的羽绒服上,还溅在他胸前的白衬衣上面。

他突然向后一退,弯腰捂着胸口。

水是刚从饮水机里面倒出来的开水,我只是端着杯柄,没有意识到杯子里的液体还有着很高的温度,我看姜城远那样子是被烫到了,我慌忙把杯子放下:“对不起,对不起,你怎么样?”

他摇头,呼气说:“嗯,没事。”

我见窗台上有纸巾,就过去拿。窗台旁的桌子一侧靠着一个圆柱形的CD架,还堆着几个大小不一的盒子,我没留神脚尖踢到了下层的盒子,盒子晃了晃,塌了下来。姜城远急忙过来把我拉开,挡着那些盒子说:“这个不用你管,我自己会堆好的。”

我抽出纸巾给他:“擦一擦吧。你真的没事?没有被烫到?”

他看了看我,走到衣柜前面,把羽绒服和衬衣都脱了下来,扔在床上。我见状觉得有点尴尬,故意扭着头没看他。

他说:“你帮我把衣服拿到楼下去,挂到外面的阳台吹一吹吧。”

我再一次有了正中下怀的窃喜,急忙抱起衣服就走,一边走一边迫不及待地把手伸进羽绒服的口袋里摸索。

我是打算逃跑的,一拿到存储卡,我就会不告而别。

我刚刚摸到那张存储卡,忽然听姜城远莫名其妙有点焦急地喊了我一声:“苗以瑄……”

我停在房门口,他一边扣衬衣的扣子,一边转过身来,我还能看见他的胸前被开水烫红了一大片。

我心里惭愧,问:“你家有烫伤药吗?还是擦点药吧。”

他摇头说:“没有烫伤药。”他顿了顿,问,“要不麻烦你到楼下药房帮我买吧。”

我愣了一下,说:“呃,好啊,我去帮你把衣服晒好,然后就去买,你等我。”

姜城远有点无奈地笑了笑:“好,我等你。”

我不能再回去了。我如果回去,如果姜城远发现羽绒服里的存储卡不见了,他一定会追问我。我知道那张卡对他来说很重要,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把握能从他那里光明正大地索取到存储卡。与其打草惊蛇,反而有可能失去机会,倒不如先斩后奏。所以,这天,我买了烫伤药后,只是悄悄地把药放在他家门口,没有再惊动他。离开的那一瞬,我心里忽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疼痛感。

我望着那道门,仿佛看见了门里的人还如几分钟之前我离开的时候一样,站在他的卧室门口。

他的身体微斜地靠着门框,抄着手,看着我的背影。我从半圆形的楼梯上一步一步走下去,穿过客厅,走到门口。关门的时候,抬头又遇上他仍然紧追不放的目光。他站的那个位置,能一直看见我。

这一刻,他也许还站在那里,我们都盯着同一道门,他也许还在等我回去。

是他说的,我等你。

那三个字,总觉得有点重,说起来好像很意味深长。

离开姜家以后,我刻意屏蔽了姜城远的电话,然后立刻联系刘靖初。可是,不管我怎么打电话、发短信,微信也用了,刘靖初那边一直是无人接听、无人回复的状态。我只好又找到唐柏楼,从他那里拿到魏杨的联系方式。然而,这依旧是白费力气,一遍一遍得到的回复都是用户已关机。

我已经束手无策了,只能等魏杨再次联系我。

可是,我等了一整天,一整天我都心慌不安,东西也吃不下。我也不敢回酒店,我想魏杨都能找到我,姜城远或许也可以打听到,我不想跟他为了存储卡的事情再起冲突。于是我就在大街上游荡着,手机一直抓在手里,不停地看,但始终没有任何的短信或者电话。

直到傍晚的时候,我疲惫地回到了酒店。

钥匙插进锁孔的那一瞬,我听到背后有人喊我:“阿瑄!”

我回头一看,刘靖初比他在照片上的状态还要狼狈,脸上脖子上破皮流血,青一块紫一块的,走路还有点重心不稳。他扶着墙壁过来,险些摔一跤。

我激动地扑过去:“刘靖初,你吓死我了!你回来了!你没事了!?”

刘靖初喘着气,说:“阿瑄,我没事了,我们都没事了,以后都不会有事了……”

我问:“你白天到哪儿去了?是魏杨把你打成这样的?”

他的嘴角抽了抽,说:“阿瑄,陪我去医院吧,我带你去见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