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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女仵作(37)+番外

这里静悄悄地,并没有人守着,池时一进门,轻车熟路的点了三根香,然后从祖宗牌位下头钻了钻,拖出一套垫子,以及文房四宝来。

她寻了个顺眼的角落,将垫子一铺,往地上一趴,便开始画起了今日在土地庙中,寻到的张梅娘的骸骨图纸。

时间久了,人很有可能会被自己的记忆欺骗。

可是画不会。

“怎么着,又叫你祖母罚来跪祠堂了,今日惹的什么祸?”

池时听着这懒洋洋得声音,眼皮子都没有抬,“阿爹又怎么惹到阿娘了?”

说话间,一个中年男子扯着自己的垫子,在池时身边舒坦的躺了下来。他穿着一身银鼠皮裘,裹得像是一团粽子,怀中抱着一只雪白的番种猫儿,眉目之间,自有几番风流。

池时生得同他,颇有相似。

“吃那么多糖块,也不嫌齁得慌。吃个烧鸡腿罢。”

池时嫌弃的瞥了一眼供桌上的烧鸡,果然缺了一条腿儿,“这不是供奉给祖宗的么?上头都落了香灰。”

池祝不以为然的收了回来,咬了一口,“我这不是把自己的嘴,借给祖宗尝尝味儿?孝心可嘉。今儿个我可没有惹你阿娘,是她让我来问你缺什么不?”

“你还没有进门,她便知晓你今儿个八成是要跪祠堂了。要不把平安留在这里陪着你?”

池时面目表情的扭过头去,看了看池祝怀中那精贵的猫主子,摇了摇头。她大半夜的睡觉不香么?要整两个发光的眼睛,吓唬自己?

池祝听完,松了一口气,将那猫儿抱起来,揉搓了几下,“那我便回去了,若是你祖母问起鸡腿是谁吃了,你就说祖宗显灵了。”

池时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又低下头去,画起那骷髅来。

池老太太一共生了三个儿子,唯独池时的父亲池祝,没有正经读过书,养在祖父祖母膝下,跟着他学做仵作,当时京师的人都说,池祝青出于蓝胜于蓝,下一个一品仵作非他莫属。

在池时出生那一年,池家发生了一件大事,池老爷子同池祝回来的时候,已经只剩下半口气了。好不容易救了回来,老的那个照旧活蹦乱跳。

倒是池祝阎王殿里走了一遭,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衙门也不去了,成日里钓鱼撸猫,宛若田园仙翁。就在三年前,还有那大和尚登门,说他极有佛缘,要渡了他去。

可池祝一来舍不得那些猫儿,二来不想念经敲钟,两相比较之下,深觉还是搁家躺着吃有有喝比较舒坦,仰头数数云,就全当了修行。

池祝前脚刚走,后头又响起了脚步声。

“搁在那边儿,我一会饿了再吃。明儿个祖父回来了,记得提前收拾,省得祖母脸上不好看了。”

陶妈妈听着池时这使唤人的话,强压下了心头的火气,也难怪老夫人一见着他就气血上涌,实在是这人,就不是个玩意儿。

“九公子,老太太是您嫡嫡亲的祖母,还能害了您不成?老奴自诩多吃了几年饭,想要劝九公子一句,咱们池家啊,不会一直待在这祐海的。”

“这世家大族,讲究孝顺礼法,您总是顶撞老太太,到时候进了京,叫人看了笑话是小,影响了瑛哥儿前程是大。”

“咱们池家长房三房五房,都是老太太亲生的,那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您说是不是?”

第二十八章 暴君与绿茶

池时握笔的手一顿,扭头看了过来。

陶妈妈见他有反应,心中一喜,她就知晓,这池时再怎么没心没肺,也不会不管不顾亲兄长池瑛。

“若是大伯当了宰辅,能保我大兄中进士么?”

陶妈妈心中咯噔一下,你也真敢想,便是老太太做白日梦的时候,都不敢想自己的儿子有这般出息,“九公子说笑了。”

“那不就是了。不管他人如何,我的案子得自己查,大兄的科举得自己考,母亲的钱得自己赚,父亲喂猫的鱼得自己钓。”

她说着,像是看傻子一样,看向了陶妈妈,“就这?何谈一荣俱荣?”

不等陶妈妈回话,池时又“啊”了一声,她认真的对着陶妈妈的眼睛说道,“吃多了饭,你便可以教训我?那我请陶妈妈吃醉花楼,你是不是能揪着我大伯父的耳朵,同他们也说道说道?

叫他们别做什么违反律法之事,毕竟一损俱损。”

陶妈妈脸一阵青一阵白的,这平日里都是池时气老太太,她在一旁宽慰着。

可现如今,鞭子抽到脸上了,方才觉得五脏六腑都冒火,烧得慌。

池时这是在指着她的鼻子骂:老刁奴也不看自己个是个啥玩意,敢教训小爷我?

“是老奴多嘴了。九公子莫不是还因为当年的事,怨恨着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