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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笑嫣然短篇小说集(7)(13)

扶簪没有办法面对一个杀死微尘的凶手。也无力报仇。那么,惟有远走。

月光下。

深寂的长街。

扶簪问白青苑,两年前,在锦字胡同16号,你是不是曾假扮一个叫柳文初的男人,杀了一个前来送文件的少年?

白青苑骇然,道,你怎会这样问?

是或不是?扶簪停下步子,转过脸,火辣辣的眼神盯住白青苑。白青苑稍有颤抖,低垂了眼帘,道,是。

扶簪多么希望白青苑可以说一声,不是。哪怕是欺骗。她都相信。但他在她的面前,偏偏就是掏空了心肺。

透明。

无所遁形。

她忽然觉得面前的男子那样无辜,他真心实意的去爱她,那份爱或许是万中无一,毕生再不可能第二次遇到。

但她,却无福消受。

她说,我到了,你回去吧。白青苑心中忐忑,追问,你刚才为何问我那样的问题?那个少年,是你的什么人?

扶簪苦笑,道,他是我最亲最亲的人。

【 五 】

扶簪决定,离开肃城。她花了很长的时间来思考她应该如何做,但结果还是维持她最初的盘算,她不能再面对白青苑。

而那段时间,白青苑亦是很少到园子里听扶簪唱戏。扶簪和班主谈妥了解约的细节,安排着,要在台上唱最后一出的时候,她给白青苑去了话,希望他能来看她最后的表演。

演西厢。

长亭送别。

——霎时间杯盘狼藉,车儿投东,马儿向西,两意徘徊,落日山横翠。知他今宵宿在那里?有梦也难寻觅。

有梦也难寻觅。

白青苑没有出现。翌日清晨的报纸上,刊登着白家少爷遇袭身亡的消息。报纸说,埋伏袭击的人,若不是革命党,就是隐匿的爱国之士。他们对白家两父子有着比天的仇恨,早在这件事情发生以前,白青苑就曾遭遇过袭击。

民众皆痛快。

但扶簪却哭成泪人。花岗岩的墓碑,是一把刀,狠狠的切入她的心口。她像疯妇一般,坐在地上。呓语。流泪。

临近黄昏时,有笃笃的脚步声惊扰了她。她仰面看,看见手捧一束灿烂菊花的男子。

竟是,微尘。

微尘没有死。那具尸体不是他。只是一名饿死街头的乞丐,模样和他有几分相象。因为姜书礼他们发现尸体的时候,尸体出现轻微的腐烂,再加上姜书礼和微尘本就只有一面之缘,所以,这一切的因素,只能让姜书礼凭着自己的印象,想当然的推断,那个人就是微尘。

其实,不是。

扶簪怔半晌,问微尘,你何以还活着?就连白青苑都承认,他杀了你。微尘苦笑,说,他不得不承认,因为,他不想别人知道,他违抗了父亲的意思。他曾说,出生在白家是他无法选择的错误,他只能尽量的弥补,为父亲,也为自己,去减低罪孽。他不是一个冷血嗜杀的人。表面上,他听从他的父亲,助纣为虐,但实际上,他却做了许多不露痕迹的光明事。例如,放过我,且找来一具尸体冒充我。

心痛。

心凉。

眼泪反而流不出了。便迫切的问,你何以知道这些?这样隐秘的心事,白青苑连我都不曾告诉,你如何得知?

微尘道,我们一直有联系。

仿佛朋友。知己。用书信往来。倾诉。畅谈。是一种莫名的亲切和怜惜。白青苑没有朋友。我是惟一的一个。

惟一?扶簪颤巍巍的站起来,踉跄几步,那么,我呢?他的心事,他从不对我讲。却口口声声说爱我。他将我置于何地?还有你,席微尘,你明明活着,却不出现,也不向我托个平安。你可知我为了你的死而与白青苑决裂?你可知,我甚至来不及和他说上一句道别的话?

女子咆哮起来。

歇斯底里。

男子低头,沉默良久,道,这也是我回来的原因。白青苑在信中提及,他深爱着一名女子,但他们之间,却隔着无形的关卡。他们难以交心。

相爱不相知。

白青苑很清楚自己在你的心目中究竟处于怎样的位置,虽然他待你好,你也感恩,但无可否认的是,你跟肃城所有的人一样,都将他视做反面派。你只能够将他分做两半来爱,爱他对你的好,却不爱他在外的行为,不爱他的身份。

对吗?

……

扶簪哑口无言。在这一刻她恨透了自己。恨她的清醒。自以为是的清醒。

微尘说,白青苑在信中从未提及你的名字,直到最后的一封,他将你质问他的那些话告诉我,他希望我能回到肃城,向你解释当中的误会,他想,你若见到我还活着,必定欣喜若狂。

【 六 】

是年。

冬。

天寒色青苍。

扶簪没有离开肃城。所有的纠葛,随着白青苑的死,化为一地尘埃。微尘走时扶簪到车站为他送行。告别,拥抱。

惆怅寡淡。

然后继续回到她居住的地方。也不再唱戏。就是偶尔闲来轻轻的拉开嗓子,声音细小,似有还无。如梦呓。

某天。

敲门声打破了黎明的沉静。幽黑的走廊上透出一道人影,提着一篮水果,抱一束鲜花。来者是姜书礼。他说,我路过肃城,来看看你。

扶簪索然,道,这里不欢迎你。

但我却有一件东西要转交你。

什么?

姜书礼放下水果和鲜花,从上衣的口袋掏出一个红色绒面的小圆盒。里面,端正的嵌着一枚黄金的戒指。

戒指的内壁,刻了六个字。

白青苑。

洛扶簪。

姜书礼说,这是他和他的同伴们在暗杀白青苑的时候,从白青苑的怀里跌出来的。他说他一直想找机会将戒指交给扶簪。他说,白青苑死时,手里就是抱着这样一束鲜花。

扶簪只觉瘫软,无力的靠坐在沙发上。姜书礼再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了。良久,她站起来,只说了一个字。

滚。

姜书礼低进了尘埃。

曾经,他一度以为,扶簪不过是庸脂俗粉,心无大志。后来却震慑于她的坚韧。仿佛她是和世间所有的女子不一样的。

他对她生出了怜爱。或远或近,总是记挂着她。

但他知道,他不如一枚戒指的闪光。那光亮,是日月星辰,更迭着,照耀着,永不陨落,将女子的身心都捆绑。

望梅止渴。

画地,为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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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是谁在唱歌

文/语笑嫣然

最开始不是这个题目,发出来好象也不是这个题目.我今天发贴的时候突然改的,奶茶的歌,很不错.

已发太阳雨,最近的一期吧,7月或者8月号,尚未拿到样书,我是糊涂虫,自然不清楚了.

照旧,谢绝任何形式的转载,违者必究!!

1

18岁以前,千夏有一款厚重的军绿色随身听。塞在鼓囔囔的书包里,磁头哗啦啦转个不停,连走路都在想着刘若英。但千夏从来不在任何人面前唱歌,KTV是她的禁区,她宁可在墙根站得像个壁花小姐,听那些高高低低长长短短的音,她也只在没人的时候悄悄哼两句,或者坐在月光的天台,幻想自己有了天籁般的嗓音。

18岁以后千夏买了一只Mp3,依旧独自走路听歌,沉默得像受伤的雏鸟。那个时候学校里林木葱郁天空蔚蓝,苏牧对千夏说,你能不能唱支歌啊?

你能不能唱支歌啊。短短的八个字,从千夏喜欢的男生口里说出来,她觉得天都已经灰掉。她几乎是想转头就跑,可看见苏牧诚挚微笑的脸,千夏还是鼓起勇气小声小声地对他说,我的嗓音不好,以前唱歌总要被别人笑。

苏牧稍微怔忡,盯着千夏低垂的眼睑,她眼皮一动,黑色羽翼似的睫毛便扑闪扑闪如跳跃的蝴蝶。苏牧怜惜,香樟树的影子里他握住千夏的手,有些许因为紧张而生出的颤抖,但那暖热的温度,在触碰到千夏指尖的一刹那,便包裹了她等爱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