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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路看斜阳(34)+番外

“撑死应该可以。”费原乐得够呛,乐完又平静地说:“妈,其实我喜欢男孩儿真是件不能容忍的事儿吗?难道我喜欢男孩儿就不孝顺你和我爸了?以后就不会为社会做贡献了?”

“这条路难走我能承受,爷们儿家会怕这个么?你也说过,当初我爸追你跟别人打架被开除,后来三番五次去家里又被我姥爷轰出去,可你们不也走过来了么?我就是特喜欢路柯桐,只有我俩能一直好,那别的我就没什么受不了的。”

林瑜珠说:“人家才十五!你才十七!”

“十五就这么喜欢他了,等二十五不得更喜欢啊。”他说完就被林瑜珠踩了一脚,“那以后不喜欢的话你们更不用管了啊,不然白费劲么。”

林瑜珠想说什么,他突然轻声问:“妈,从你知道开始,有没有过觉得这是病?”林瑜珠训道:“你妈我是名牌大学受过高等教育的,你当什么封建残余呢!”

可即便如此,她依然惊慌,惊慌于两个孩子太小,惊慌于路柯桐家长的身份,更惊慌于大环境下这条路上要面对的目光和口舌。

路若培关掉了音乐,改听雨声。他坐了很久倒是不累,因为经常开会习惯了。路灯照射下的雨线非常密,他盯着看了一会儿,收回视线时才注意到有两个人打着伞往外走。

是费原和傍晚骑车的那个男生。

在门诊上完药包扎好又等了片刻,沈多意站在屋檐下撑开伞说:“走吧,小点儿了。”费原接过伞举着,另一只手扶着沈多意的肩膀。

“吃饭的时候我爸说什么没有?”

“说你浑,我鼓了鼓掌。”

费原停下,侧脸看沈多意:“哥们儿,你今天对我挺有意见,想想是谁把你从小罩到大。”沈多意轻声说:“以后不用了。”

“你怎么回事儿?”费原伸手接了点儿雨,然后甩沈多意脸上,“饭吃咸了?”

“费原,我认真的,干脆就现在说了吧。”沈多意转身看着费原,“其实我开始以为你和路柯桐就是小打小闹,但是到现在我明白了,你是动真格的。路柯桐有时候真烦人,但也是真可爱,从皮囊到心眼儿都可爱,我希望你们能好好的。”

这话前后不搭,费原看着他,问:“你是不是有话没说完?”

他有千言万语想说,可是一旦说出口就过了界,他们俩从铁路局宿舍玩儿到秋叶胡同,费原为他打过架,他为费原背过锅,局里组织职工家属旅游他们一起爬泰山,一起游北戴河。谁家说起发小打头的就是他和费原,竹马成双什么的太诗情画意了,他从来也不敢做那么美的梦。

不过梦不梦的,从费原揽着路柯桐笑的时候开始,就都醒了。

雨声肆虐,路若培把所有都看在眼中,不禁苦笑,周遭再怎么变有的事儿却每天都会发生。目送那两个身影走远,他按亮手机看时间,下一刻却来了电话。

温凝在里面哭着说:“若培,我爸爸终于解脱了。”

雨又大了起来,他开车驶出这条窄街,雨刷的速度不及雨滴砸落的速度,视线有些模糊。电话刚挂又响起,而他还沉浸在短暂的心悸中没有出来。

“你还回不回来啊?”路柯桐一听就知道在吃东西,“那么大雨你去哪儿了?刚出差回来就约会吗?”

路若培说:“食不言,等你吃完我就到家了。”

“别吹了,我都吃一个钟头了,马上吃完。”

他想起路柯桐小时候自己在家,他出去应酬很忙总是回家晚,每次下雨路柯桐就像找到了理由,打给他说自己害怕。后来路柯桐又忍不住出卖自己,说:“其实我不怕,我假装的,那样你就早点儿回来了。”

他的大脑有一瞬间被抽空,这一瞬间里右前方打来一束强光,挡风玻璃上的雨水模糊了一切,除了刺耳的刹车声他只能听到路柯桐还在絮叨着什么。

“爸,我吃完了。爸?”

巨大的声响从手机里传来,雨声、玻璃碎掉的声音、撞击声、轮胎的摩擦声……唯独没有了路若培的声音。路柯桐手一松,叉子掉在了地板上。

我吃完了,你快到家了吗。

第32章

雨越下越大,地面上积了一层水,两辆车静静的横在十字路口中央,仿佛之前撞击发生的巨响只是个幻觉而已。

路柯桐头皮发麻,翻动电话簿的手指都在颤,他想报警却不知道路若培的具体位置,而温凝的手机也无法拨通。携着雨的冷风灌进屋子,他冷得面色惨白。

邱家灯光明亮,邱骆岷正逗一只德国牧羊犬,他拿着手机拍照,说:“我说爸,我还没走呢,你就找好接替我位置的了。”

“你走了我跟你妈多无聊啊,空巢老人养养狗,延年益寿。”邱爸摸摸牧羊犬的头,“这只退休警犬以前厉害着呢,是个老伙计,比你辈分大。”

正说着,邱妈在卧室喊道:“老邱,电话。”

等邱爸去接电话了,邱骆岷自己抱着狗拍照,觉得帅哥配警犬简直所向披靡,也就不到两分钟,邱妈惊呼了一声。邱爸随后喊他,让他赶紧换衣服。

“怎么了啊?”

邱妈急忙穿外套,解释道:“路路爸爸出交通事故了,他妈妈也联系不上,咱们现在接上路路去医院。动作快点儿!”

怎么会这样,邱骆岷一时惊得说不出话。

收拾完他们往路柯桐家赶去,路上邱爸打了几个电话,交代了事故要怎么处理。最后一个街口还没拐弯儿,邱骆岷看见了打着伞的路柯桐。

“路路,快上车!”

路柯桐打完电话就出来等着了,雨伞遮不住什么,他身上湿了大半。上车后邱骆岷抽纸巾给他擦了擦脸,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安慰的话。

邱妈说:“宝贝儿别着急,咱们一会儿到了医院看大夫怎么说。”邱妈说着感觉一阵难受,忧虑加上心疼孩子,“若培也是,这种破天出去干什么!”

“都怪我,”路柯桐声音微弱,带着浓浓的鼻音说:“都怪我给他打电话,我还催他快点儿回家,都怪我。”

他说完扭头看向邱骆岷,眼角掉下一滴泪,“哥,我是不是克父母……”

邱骆岷抱住他,骂道:“说什么屁话,不许哭,叔叔可能没事儿呢你哭什么哭。”他没发现,自己的声音也有些哽咽。

半小时后到了医院,他们没去停车场,直接开到了门口。两边好多辆警车,路柯桐下车后就奔了进去,邱骆岷跟着他等电梯,抓着他的肩膀。

邱爸邱妈慢一些,邱妈气息不匀地说:“交警发现的很快,送来的也比较及时,咱们都别慌。路路,别再说傻话,不然你爸爸也要伤心。”

他点点头,盯着电梯上升显示的数字不敢眨眼。一阵晕眩,电梯门缓缓打开了,整层楼都有人看守,是刚刚调来的武警。

手术室的灯亮着,路柯桐跑过去,然后看见了门口的温凝和杨越言。“妈……”他叫了温凝一声,充满了担忧与害怕。

温凝上前搂住他,轻声说:“医生正在抢救,做完手术就没事儿了。”她说着也红了眼眶,问:“有没有吓着,要是我在家就好了。”

邱爸和杨越言打了招呼,互相说了下情况。杨越言走过来拍拍路柯桐的肩膀,然后冷静地说:“路路你好,我是你爸爸的好朋友,之前我们见过一次,记得吗?”

路柯桐点点头,他记得。不光是海边那一次,更早之前的那个背影应该也是这个人,并且他始终认为路若培就是为了这个人才和温凝提前离婚。

“路路,你爸爸被送来的时候伤得很重,对方司机伤得也很重,手术存在着不小的风险,所以结果如何我们都不知道。”

温凝打断道:“杨律师,你别吓他。”

杨越言说:“这不是吓他,是把最真实的情况告诉他。路路,你是若培唯一的家属,你有知情权,但是不要害怕,我们这么多人都会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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