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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路看斜阳(35)+番外

路柯桐看向手术室的大门:“我等着我爸。”

他们坐在椅子上等,路柯桐来回踱步,或者紧贴着门不动,凌晨时分邱骆岷去买了些热饮回来,然后拉着他坐下。

“路路,我家养了条狗。”

他捧着热咖啡暖手,目光呆滞,邱骆岷继续说:“我爸从警队带回来的,以前是警犬,叫声相当浑厚。你听见我说话没有?”

“我不想听,你以后再说。”

“以后我就走了。”邱骆岷看着他,杵了他肩膀一下,“有的事儿没以后,你跟你爸生气的时候想到过以后他会发生车祸吗?”

路柯桐低下头,他要是想过就不会和路若培生气了。

邱骆岷说:“我知道叔叔溺爱你,你自己更知道,所以总是肆无忌惮地折腾,你们可能确实有矛盾,但是矛盾比得上你们的亲情深吗?”

比不上,怎么会比得上。

将近三点时手术室上面的灯灭了,路柯桐冲上前等着结果,门缓缓打开,护士推出了路若培。“爸,爸……”他抓着床边,第一见到那么脆弱不堪的路若培。

医生说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始终处于昏迷状态,四十八小时内没有醒来依然很危险。把路若培推进病房,大家在外间留候,只有路柯桐和温凝在里面。

后来邱妈进来,说:“温凝,你和路路回去休息一下好吗?睡一觉再过来,这样守着也没什么作用。”

路柯桐没动,就一直看着路若培。温凝满脸倦容也不想走,她根本睡不着。这时杨越言出现在门口,“邱太太,麻烦您看顾一下路路。温小姐,走了。”

路柯桐抬头问:“妈,你去哪儿?”

“我有点儿事情和杨叔叔去办,办完就回来。”温凝声音颤抖,带着哭腔,说完起身跟杨越言走了。

路柯桐脑子很乱,温凝这些日子不知道在忙什么,而且为什么会和杨越言一起出现,一起办事儿。他正想着,邱爸过来说:“路路你和邱儿先回家去,我们两个大人留在这儿,这是命令,明天上午再让司机送你们过来。”

邱骆岷拉着路柯桐离开,电梯下到一半的时候停了,然后从外面进来两个警察,嘴里说着:“死的真不是时候,这都折腾到半夜了,困死我了。”

等那两个警察进来,门外的场景路柯桐看了个一清二楚。不远处,温凝哭得不成样子,杨越言在和另外几个警察谈着什么。

他跑出去,直跑到温凝身边才停下,而他同时也看到了警察制服上的字,市第一监狱。

雨已经停了,夜风湿冷。他和温凝一前一后回到家里,温凝转身对他说:“你淋了雨,去洗个热水澡再睡觉,这几天是不是睡衣没换过?我去找两件熨好的给你。”

他没说话,默默去洗澡,洗完钻进被窝,睁着双眼撒癔症。温凝端了一杯热水进来,在他床边坐下,然后拿毛巾给他擦头发。

“妈,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温凝说话总是很轻,刚才那场痛哭是她最失态的样子,她微微笑了,却流下两行眼泪,“路路,我们离婚不怪你爸爸,因为他是体谅我。”

十年前温凝的父亲温鹤来入狱,被判了死缓,因着一份交情温凝来求路若培,路若培给压着减到了有期徒刑二十五年。他们的协议就是温凝嫁给他,做路柯桐的妈妈到路柯桐成年为止。而杨越言作为路若培的朋友和私人律师,所有协议的拟定以及后期相关的交涉都是他负责的。

“可能都是老天算好的,我爸爸后来得了肝癌,保外就医这些日子我一直陪着,但是我也再无心无力照顾你,所以我们提前结束了这个协议。其实我没有太难过,我爸爸他早就倦了,疾病和这些年牢狱的痛苦束缚着他,每一天他都是在等待解脱。”

温凝给他掖掖被子,说:“对我也是一个解脱。”

这是她的秘密,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的秘密。但是温鹤来离开那一刻她忽然觉得没什么了,所以她告诉了路柯桐这件事儿。

“晚安,我们明天去医院,可能你爸爸已经醒了。”

门轻轻关上,路柯桐闭上眼睛,他以为的所有都不是事实,如果温凝不说路若培会永远保守这个秘密,由着他误会。

他还为此利用了费原,不然路若培也不会知道一切然后拆散他们。

翻身把脸埋进枕头,路柯桐痛苦地想,他这么差劲凭什么得到别人的疼惜,他不配。

第33章

第二天清晨,温凝如常做了早餐,路柯桐换好衣服下来,看着温凝眼下淡淡的黑眼圈儿说:“妈,买着吃就行,你这么累我难受。”

“你难受就多吃点儿,瘦的下巴都尖了。”温凝刚刚失去至亲,但她倒是想忙一些,不然闲下来就头痛,“厨房熬的汤还有十分钟就好了,你记着关火。我上楼去收拾些衣服和日用品,等会儿去医院要带上。”

温凝说完转身上楼,突然又停下说:“路路,谢谢你这些天打理花房。”

路柯桐鼻子酸,等温凝走了,花房就彻底没人管了。“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它们的。”花花草草会有感情吗?希望没有,他觉得一个人难过就够了。

司机送他们到了医院,上楼时路柯桐紧张得浑身僵硬,他祈祷着进入病房就能看到已经苏醒的路若培,等电梯门一开他立刻冲出去,冲到病房门口后深呼吸,然后轻轻推开了门。

邱妈在外面客厅休息,应该是刚刚洗漱完。温凝上前放下东西,然后打开一个保温桶,说:“我做了点儿吃的,你和见霆先吃,吃完就回去休息,劳烦你们一夜太抱歉了。”

“说什么呢,都是多少年的朋友了。再说医生护士那么多,都仔细盯着呢,我们不费什么心。”邱妈说完,邱爸从里间出来。路柯桐马上问:“邱爸,我爸醒了吗?”

他问完就要往里进,邱爸拦住他说:“还没有,不许皱着张脸,医生说了四十八小时,三点做完手术到现在才多长时间,不许吭唧。”

邱妈说:“你烦不烦,赶紧让孩子进去看看,路路别担心,多跟爸爸说说好话,他一高兴就醒了。”

路柯桐进入里间,看到路若培还是那样躺在床上,他揉揉脸走过去坐下,也不敢碰到路若培。坐了那么几分钟,刚揉过的脸又一皱,他发现他没跟路若培说过好话。

“爸,你给我找的老师语速太快了,你快醒过来给我换一个。”他说完又摇摇头,“还是你给我讲吧,你讲的最好,还省家里钱。”

“再开学我就高三了,你是博士学历,我要是考不上个好大学多给你丢脸,你说你当什么官儿啊,还不如当个大学老师,每周去上几节课搞搞研究就行。”

“爸,你以前说我不着调,做医生能开错药,做老师能跟学生抬杠,送快递都不认识道儿。但是你说过就算了,从来也没让我改,你就想让我傻不拉几乐呵一辈子然后什么事儿你扛就行,你太瞧不起人了。”

沉默了一会儿,他看着床单:“你怎么还不醒,是不是觉得昏着没我烦你还挺好啊。”

门口有声轻笑,路柯桐抬头看见了杨越言,“叔叔……好。”杨越言进来,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小声说:“念叨什么呢?”

路柯桐没说话,静静观察着对方,杨越言压低的声音使房间更加安静,仿佛害怕把路若培吵醒。杨越言以为他不自在,解释道:“邱厅长回去了,这边白天肯定会有你爸爸工作上的人来探望,你们娘俩应付太累,我是他的律师,可以给应酬一下。”

他脑子这会儿倒好使了,说:“我爸好几个秘书都可以应酬。”

“嗯,”杨越言对付孩子跟玩儿似的,温柔地看向路若培,说:“所以我挺闲的,这不进来看看他么。”

路柯桐皱眉问:“你结婚了吗?”

杨越言说:“你很好奇么?我没有结婚,每当我想结婚的时候我就去法学院做演讲,面对那些学生讲完感觉自己还不老,然后就不想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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