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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砚冰(38)

柳迟砚道:“天香楼又不是那种地方!”

幽王摩挲着柳迟砚的腰:“不是那种地方?那你说说看,那种地方你去过没有?”

柳迟砚当然去过,可也就是去应酬,从不留人过夜。

顶多只是逢场作戏喝过几次歌姬喂来的酒而已。

那纯粹是不想她们为难。

毕竟那种场合下他若不喝,便是她们伺候不力,她们会被换下去挨罚。想来若是有得选,她们也不愿意沦落风尘卖笑过活。

只是当初他怜惜那些风尘女子,却不知自己也会有以色侍人的一天。

柳迟砚垂下眼睫,否认道:“没有去过。”

“柳元和”确实没有去过,他如今还没加冠,自然不必参加那样的应酬,不必喝不想喝的酒、不必听不想听的歌儿,更不必开不想开的玩笑。

幽王见柳迟砚否认得干脆利落,只觉他果然还是满嘴谎言。他可是记得在那恶灵的记忆里,曾经见过他意态悠然地喝下美人给他喂到嘴边的酒,瞧着何等的风流。

那从容自如的模样,显见不是第一次了。

只有那恶灵才会蠢到觉得既然他喜欢女子就放他娶妻生子去。他凭什么一边勾引旁人,一边自己风流快活?

幽王钳着柳迟砚的腰,又一次吻了上去,似是要当场把柳迟砚拆吞入腹。

柳迟砚背靠着冰凉的墙壁,听着外面传来由乐转哀的琵琶声。

那唱腔渐渐变得如泣如诉。

过去的高朋满座、万众瞩目,都如过眼烟云般散去,余下无边无际的寂寥。

……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碎!

“一曲快完了。”

幽王手掌在柳迟砚衣下亵玩着,冷笑着说道:“你同窗见你这么久没回去,会不会跑来找你?他们看见你现在这模样,肯定也很想对你做点什么吧?你说你怎么一天到晚都这么爱勾引人?男的女的,你全都不放过,要怎么样才能让你安分点?”

柳迟砚也不知该怎么才能让幽王放过他。

他甚至不知道幽王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柳迟砚忍住喉间快要溢出来的幽咽,想到随时会有同窗或者陌生人找来,万念俱灰地说道:“那您把我关起来好了。”

别给他任何希望,别让他觉得还有活下去的意义,就那么让他无声无息地葬身在某个肮脏污秽的角落里,再不必绞尽脑汁去想该怎么让自己看起来还算体面地活着。

幽王瞧见柳迟砚眼底蒙上一层灰败之色,知晓再折腾下去怕是会叫他彻底绝了生念。

哪怕心中余怒未消,幽王还是替柳迟砚把身上的衣裳理好。他亲了亲柳迟砚莫名有些冰凉的唇,说道:“别怕,我还没玩够,断不会叫人把你这模样看了去。”

柳迟砚感觉周围稀薄的空气仿佛又回来了。他抬眸看向幽王,眼底有着没退尽的水雾。

幽王喉结微动,又低头亲去他眼角微咸的泪痕。在此之前,他很难想象自己会轻易被这么个骗子勾引,可尝过这份滋味之后却叫他无论如何都不愿再拱手让人。

幽王说道:“且先饶了你,回去再和你算账。”

柳迟砚安静地随着幽王回去坐下,两同窗见他们这才回来,颇为遗憾地说道:“你们是不是正好错过了?碧云姑娘这嗓子真是绝了,前半阙唱得我心旌摇曳,后半阙却唱得我眼泪都快掉下来!也就是我囊中羞涩,要不然我定然要把钱全掏给碧云姑娘哄她一笑!”

幽王仍是在桌下不轻不重地捏玩着柳迟砚的手,好在这次并没有太用力,反倒像怜惜般抚触着他前头被弄疼的地方。

柳迟砚没法把手收回,只得由着幽王去。

同窗仍一无所察地在那眉飞色舞地说个不停:“元和你是没看到,刚才很多人听了上半阙就开始撕自己写的词,到听完后半阙大伙的词都撕光了,只让碧云姑娘把刚才的新词再唱一遍!你这首新词怕是要红遍京师了,往后说不准会有许多名角来找你邀词!”

幽王攥着柳迟砚的手,慢悠悠地说道:“是吗?那你们国子监莫不是要出个风流才子了?”

两同窗这才想起幽王还在,自己着实有点聒噪过头了,当即讪讪然地说道:“我们也就是说说而已,眼下还是秋闱要紧,元和你可不能为这些事分心。”

幽王笑了笑,松开柳迟砚的手,端起面前的碧螺春闲闲地饮了一口,才让两同窗多说些柳迟砚在国子监的事情来。

他还一脸遗憾地说柳迟砚算是他表弟,两家往来挺多,偏柳迟砚不爱说话,他都不知道柳迟砚在国子监表现如何。

听幽王这么一说,两同窗话匣子就打开了,先是否认说柳迟砚绝不是不爱说话的人,平日里和大伙都聊得很开心;又说柳迟砚如今是张博士他们最喜欢的学生,大伙都觉得他明年肯定能金榜题名,且排名绝对不会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