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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砚冰(8)

摄政王死后,当初支持摄政王的人遭了清算。

柳迟砚力保过窦延,争取只让窦延贬谪去外地,不想窦延还是死在了赴任路上。

就是那么巧,正好有群盗匪在窦延赴任路上拦路抢劫。

正好那群盗匪还那么丧尽天良,不仅谋财还害命,连朝廷命官都不放过。

柳迟砚隐隐察觉圣上并非表面看起来那般英明和磊落,窦延之死很可能是圣上让人做的,却又没法去指责什么。

一来他没有证据,不好凭空指责君主;二来圣上受制于摄政王那么多年,心中岂能没有半点怨愤。

圣上没有当场下令格杀窦延,兴许已经是看在他出面求情的份上了。

要不然君要臣死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哪里需要假托盗匪之手?

柳迟砚看得很明白,想得也很通透,只是每每到了夜深人静,总还是会想起少年时一起读书的遥远时光来。

这个窦延,会是他熟识的窦延吗?

柳迟砚仔细回想着窦延的模样,却发现“自己”的记忆并不清晰。

他只记得两人在国子监如何不和,却记不清窦延长什么样。

也许只有见了面才能想起来。

柳迟砚慢条斯理地对那同窗说:“我过去只是病休而已,又不是退学不来了。”他继续追问,“你刚才说太子被禁足的事,可是真的?”

那同窗道:“那是自然,朝中大臣都晓得了,我就是听我叔父说的。”

柳迟砚想到太子那叫人犯恶心的淫邪目光,只觉太子被禁足挺好。他询问道:“那你可知道原因?”

那同窗语塞了一下,摇着头说:“这我就不晓得了。”

他家早就和太子交恶过,所以听到太子倒霉就高兴,特意在国子监宣扬一二,让同窗们都知晓太子无德!

柳迟砚有心多了解了解,可又有些困倦,没有精力多思考。

见那同窗也不知道更多消息,柳迟砚笑着道了谢,与对方话别:“我先去找博士。”

这边的国子监与柳迟砚记忆里的国子监没多大不同,他只扫了几眼就知道博士们的直舍在哪,径直寻过去准备和博士们讲自己想参加秋闱的事。

一直到柳迟砚走出老远,那同窗都没回过神来。

等柳迟砚的身影远得瞧不见了,他才纳闷地和同伴嘀咕起来:“我怎么觉得这柳元和跟以前不一样了?”

柳大公子字元和,熟识的人便喊他一声“元和”,同窗这些半熟不熟的就直接喊他柳元和了。

旁人还没接话,就有人在他们背后发问:“柳元和回来了?”

那同窗转头一看,见是上舍生员们见了就怂的“鬼见愁”窦延,顿时有点不敢说话了。

眼看窦延朝自己投来询问的目光,那同窗硬着头皮答道:“对,刚才来的,现在去找博士他们了。”

窦延点点头,没说什么,继续去别处完成早上的例行巡查。

另一边,柳迟砚已经抵达博士们所在的直舍。

见柳迟砚过来了,素来对学生最是严厉的张博士冷着一张脸骂道:“真难得啊,你还记得国子监的路怎么走?”

柳迟砚知道是自己理亏,自是连声认错,等觑见张博士脸色缓和下来,他才询问张博士自己想要参加今年秋闱得做什么准备。

张博士见他张口就是参加今年的秋闱,都被他气笑了。

“现在离秋闱满打满算也就只剩下两个月,你拿什么去考?你说说,你拿什么去考?拿你那些狗屁不通的诗,还是你那些狗屁不通的文章?你今年加上今天,来过十次国子监没有?就你这样的,还想今年去考秋闱?真当科举是儿戏不成?!”

张博士声色俱厉的一通臭骂下来,柳迟砚都不知该怎么接才好了。

他以前读书都是被夫子夸个不停的,何曾面对过这种冷言冷语?

柳迟砚心里有些不服,转念想到“自己”过去确实表现得挺混账,只得按下那点儿不高兴,诚挚地说道:“以前是学生不对,接下来学生一定会改,还请先生给学生一个机会。”

张博士虽然骂起人来不留情面,却也是爱才惜才的人。见柳迟砚态度良好,他沉吟片刻,说道:“行,你的表现我们会看着。至于秋闱的事,我们对所有学生都一视同仁:要是一个月后你顺利能通过上舍的考核,自然就能去参加秋闱;若是你自己通不过,那就是你还不够格去考,过几年再说吧。”

柳迟砚立刻谢道:“多谢先生。”

张博士摆摆手说:“行了,回去上课吧,别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

柳迟砚按着“自己”的记忆往回走,很快找着自己的位置。他本想打起精神听听博士们讲课,结果坐到位置上就开始犯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