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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千岁[重生](136)

“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我娘独自带着我们姐弟,日子过得十分艰难。她性情善良温和,难免遭人欺负,那些嘴碎之人,骂我娘不守妇道,说她和鞑子私通,说我和姐姐是杂种。我娘怕惹麻烦,从来只任那些人谩骂。我三岁时就跟着姐姐,半夜抓了老鼠和蛇,扔到那些嘴碎人的家里。”

想起那些晦涩的往事,平息的戾气便又翻涌起来,激起了潜藏的暴戾。

薛恕闭了眼,又去咬他。

殷承玉不甘示弱地反击,舔了舔嘴角的血渍,喘息着道:“原来从小就没干什么好事。”

“吃人的世道,好人怎么活得下去?”薛恕短促笑了声,舔干净他嘴角的水渍:“后来我和姐姐年纪越大,再没有人敢当着我娘的面嘴碎……”

谁家骂他娘一句,他和姐姐便将那家的男人和儿子堵住了打。

一根骨头,抵一句恶言。

后来再没有人敢欺负他们。

没有谁生来就是恶人,只是没爹的孩子想护住娘亲,想好好活下去,总要比旁人更凶狠一些。

那一身的狠劲,不过是残酷世道留下的烙印罢了。

殷承玉叹息一声,手指轻抚过他的眉眼,又去吻他的眼睛:“以后不会了。”

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世道,也不会再让他受这样的苦。

薛恕低低“嗯”了一声,侧过脸,鼻尖在他掌心轻轻地蹭:“我有殿下了。”

*

薛恕已经知道了应红雪之事,殷承玉也不再瞒他,表明了招安之意。

原先他还发愁如何打消应红雪和贺山对朝廷的敌意,如今有了薛恕,倒正可以让他去做说客,一举两得。

只是应红雪下了卸石寨之后便十分谨慎小心,一直藏身卸石寨附近的伏虎岭中。

伏虎岭地势复杂,多山丘峡谷,藏身其中,难以觅其行踪。

薛恕派出西厂番役盯梢了四五日,才终于找到了他们的藏身踪迹。

就在他准备亲自带人去一趟时,却有探子来报,说红英军攻来了——

石虎自那日被贺山劫道,带走了近三千人之后,便只能临时改变计划,折返卸石寨重新整顿兵力。花了四五日功夫,他软硬皆施,又忍痛让出了不少好处,才终于稳定了军心。

而另一头安远侯已经派人催了两次,石虎无法再拖延,便挑了个日子,带兵攻打益都城。

不过因为中间出了回岔子,他到底多了点心眼,打是打了,却打得极其敷衍——和薛恕正面交手败了一次后,他便不再迎战,只在益都城外叫嚣了两日,之后不等对面还击,便连夜撤兵龟缩回了卸石寨。

殷承玉得到消息,道:“没了贺山和应红雪,这红英军果然不堪大用。”

也就是仗着卸石寨的地利嚣张片刻罢了。

“殿下可要出兵?”薛恕道:“探子回禀,说安远侯的心腹这几日里往卸石寨去了两趟,他们恐怕已经心急如焚。要是再这么拖下去,二皇子迟迟不出现,等不及做‘力挽狂澜’的英雄,恐怕死讯就要先传回望京了。”

殷承璋跌落山崖这么些日子没有消息,难免要被人当作死了。

等死讯传得满望京都是时,再演这一出效果恐怕会大不如预期。

“也是该出兵了。”殷承玉翻阅下头官员送上来的折子,庞义和丁昌顺等贪墨灾备粮的官员已经被绳之以法,被贪墨的灾备粮也追回了大半,如今他已重新令各州县核算受灾人口,发放赈济粮。再加上自周边粮仓调来的赈灾粮,应能助山东百姓度过饥荒。

饥荒之困暂解,接下来便当解决殷承璋了。

“卸石寨占据地利,但弱点也很明显。山上无水无粮,一旦被困。便是绝境。”殷承玉道:“不必与他们硬战,你只需带兵将卸石寨围上十天半月,再命人日日劝降,等食水供应不上时,叛军自会由内而外瓦解。”

薛恕领命应下,当即去调兵准备。

行到门口时,又被叫住:“如今你要迎战,无法亲自去寻应红雪,孤另派人去请她,你可有信物?”

薛恕想了想,道:“没什么信物,若见着人,只说‘蛙鸣三更半’。若真是姐姐,她自会明白。”

从前每次姐姐半夜三更带着他出门堵人时,都是以蛙鸣作为暗号。

*

次日,殷承玉便召了安远侯来,说了自己的考量:“叛军越发嚣张,决计不可再放任。孤已经命薛恕带兵围困卸石寨,接下来数日,孤欲往亲自督战。”

安远侯听到他要出兵,先是一喜。待听到围困时,又生了迟疑:“殿下欲采用围困之策?”

殷承玉颔首:“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叛军被困卸石寨,食水短缺,届时人心必会大乱,轻易便可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