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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千岁[重生](233)

后头几年,殷承岄总说他疯了。

他倒宁愿自己是真疯了,也总比清醒地活着,任凭思念成刀,受凌迟之苦来得痛快。

殷承玉窥见他藏于眼睛深处的悲痛。

薛恕骨子流得是兽血,他从不肯喊痛,再脆弱时也只肯露出两三分痛楚。

可如今模样,分明是痛极了也怕极了。

微微酸涩的心房塌陷下去一方,殷承玉轻抚他的眉眼:“岄儿待你不好么?”

他以为他走后,薛恕或许会伤心,但也只是一时罢了。

殷承岄年幼,朝堂局势尚未完全稳定,薛恕受辅政大臣之位,以他之才能,若能尽心尽力辅佐,至少在殷承岄亲政之前,都可以过得不错。

若他够聪明,在殷承岄亲政后主动放权,或许还能荣养到老。

等经年之后再回忆起年轻时这段荒唐往事,或许便只余下两三声唏嘘。

“殿下不在,谁还会待臣好?”提起殷承岄,薛恕便冷笑了一声:“亏殿下苦心孤诣为他筹谋铺路,却不知殿下走后不过三五年,他们就已经忘了殿下,连臣为殿下修塔都要几次三番阻挠。”

他眼中犹有愤然,握着他的手又凑近去亲吻他。

冰凉的唇贴在一处,舌尖细细地描绘、厮磨,齿缝间传出含糊不清的话语:“只有臣,日夜思念……莫不敢忘。”

这人还是同从前一般,但凡提起旁人,不论是殷承岄还是谢蕴川,都没有半句好话。

殷承玉只信了半成,却并不与他争辩,只微微启唇接纳他的舌,用缠绵的吻安抚他的急躁。

或许是心中的悲痛得到了安抚,连亲吻也变得温情缱绻起来。薛恕捧着他的脸,动情地撷取,恨不能将他整个吞下去,融进骨血之中。

殷承玉风寒未愈,呼吸不畅。不过片刻便有些承受不住,按着他的脸将他推开一些:“够了,孤风寒还未好。”

薛恕却不管不顾,用鼻尖去蹭他的手心,又偏过脸去,细细舔吻他腕上的牙印。那是他出门之前所咬,当时他心中痛极了,只想让他也尝到和自己一样的痛楚,下嘴时丝毫没有留情。

留下的暗红牙印还新鲜着,印记分明,被那瓷白的肌肤一衬,便显得格外骇人。

薛恕此时才感到心疼与后悔,一厘一厘地亲吻过去。

像捧着失而复得珍贵的宝物,姿态虔诚。

手腕上传来细微的痒意,殷承玉亦动了情,另一只手插入他发间,顺着乌黑的发滑至后颈处,迫着他抬起头看向自己。他喉结微动,殷红的唇吐出蛊惑的邀请:“亲我。”

薛恕眼角便红了。

将他的手腕扣在塌上,薛恕应邀俯身,再次覆住了殷红的唇。

暖盆中炭火烧得极旺,门窗紧闭,融融暖意便被禁锢在了室内。叫这小方天地里,也有了春日的气息。

薛恕用尽了千般技巧与手段来取悦他,逼得殷承玉眼睛都红了,泄愤一般咬在他肩上。

“殿下病还未好。”薛恕以拇指摩挲他的唇角,带着浓浓的安抚意味:“待病好了,臣再伺候殿下。”

他总是最清楚殷承玉想要什么。

殷承玉松开唇,抬脚踹在他身上,嗓子哑得厉害:“滚下去。”

大约是话说开了,两人相处比从前更默契一些,自有一种旁人难以插入的氛围。

殷承玉生病的这两日里,凡事无论大小,都是薛恕亲力亲为,外面诸事也都是他代为传话。

偶尔偷得片刻闲暇,便在榻上厮磨而过。

如此到了第三日,殷承玉的病便好了个七七八八,因休养了几日,气色反而比生病之前更加红润些。

这日正是三江商会几位大东家带着账册来对接的日子。

自上次被薛恕一番震慑之后,这些商贾打消了侥幸之心,再也不敢偷奸耍滑,回去之后老老实实地清点盘算了库存,到了约定之日,便争先恐后带着账册前来了。

他们生意铺得大,湖广各地都有分铺,薛恕先前限他们两日内交接货物,但如今路途不便,有些仓库亦距离武昌府甚远,就算要调货也来不及。是以这几个大当家带着账册前来时,还颇有些忐忑。

生怕这一次薛恕又要不讲理,随便捉个倒霉鬼砍了手指。

好在这一次并不是薛恕独自前来,大东家们看见当先走在前头的太子时,眼神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

要是早知这太监如此难以对付,他们绝不会在太子面前阳奉阴违,叫他有机会将这煞神放出来!

殷承玉进了厅中。薛恕让人在黄花梨木的圈椅上铺了暖和的软垫,又让人摆上了炭盆、热茶等物,才请他坐下。

“孤前些日子偶感风寒,便将采买赈灾物资一事交给了薛恕,听他说几位大东家都十分配合朝廷赈灾,竟愿意将库中七成存货以市价三成价让利给朝廷。都说商人重利,可孤看诸位却是忧国忧民的大义之辈,待灾后孤必定让姜巡抚将诸位之功绩刻于功德碑上,以供后人瞻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