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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电影(112)

那个外面的世界便一点一点浮现在他眼前。

但段殊最喜欢的还是下雨的夜晚。

人们会急匆匆地赶回家,街上少有车辆,所以整个世界里只剩下自然的声音,雨点拍打万物,洗净一切污垢,美好得像一场梦境。

他会透过淅淅沥沥的声音,努力地想象那个美妙的雨夜。

漂浮的雨丝如同一场朦胧的雾气,无数树叶像暗绿的萤火,忽闪忽闪,五颜六色的伞面上清脆地飞溅出晶莹的水珠,落进他眼睛里,就成了最安静的雨滴。

他蜷缩在角落里拥抱着自己。

直到终于消了气的母亲或者父亲,用力地打开被锁住的房间门,不耐烦地叫他出来吃一顿冷透的饭。

那是真正的禁闭,不被爱的禁闭。

弟弟的假意接受和仓皇逃跑,只会让温佑斓的人生变得越来越糟糕。

他也一样。

被段殊刻意遗忘了许多年的往事,终于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虚构的温佑斓也是他人生的另一种可能。

有三个角色,从同一个黑暗的原点出发,却拥有了看起来完全不同的人生。

风流的富豪父亲遗忘了露水情缘,留下一个日渐偏执的女人,将被抛弃的怨恨发泄在无辜的孩子身上。

幸好,那个孩子在黑暗里发现了光,他喜欢画画,所以用烂漫的油彩绘成了一条船,载着自己驶向无限可能的远方。

长大后,他活得任性又恣意,不顾旁人眼光,作为私生子回到富豪父亲身边陪伴,又微笑地看着父亲死去,掀起无边风浪。

从此,有人为失去的财富耿耿于怀,也有人在肃穆沉郁的法庭里,难以自拔地迷恋上那个酒红色的身影。

他是黎嘉年。

恩爱的父母在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里丧生,本该温厚的亲人眼中却只有利益,那个十几岁的孩子第一次体会到彻骨的失去。

幸好,他还有一个天真可爱的弟弟,自己眼中的世界已经千疮百孔,所以他把所有对光明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弟弟身上。

他为弟弟打造了一个完美无缺的家,愈发浓烈的控制欲也随之增长,情感与自我的天平左右摇晃,但无论如何,还有弟弟爱他。

他是温佑斓。

在生活中屡屡受挫的平庸父母,将自己对人生的所有希冀都投射到了孩子身上,明明过着再平凡不过的日子,却以最严苛的要求围剿着儿子的全部个性。

有许多事,他还来不及开始尝试,就已被迫放弃,他的生活被无尽的重复和麻木所包裹,氧气日渐收缩,幼小的身影被困在那个用于惩罚的黑屋里。

没有梦想,没有相依为命的弟弟,没有情绪的出口,没有人会爱原本的他,什么也没有,只有漫无边际的孤独和绝望。

所以他选择了逃避和遗忘,再也没有离开过那个黑屋,直到齐宴突然闯入他的生命。

他生命中的这个幸好来得晚了一些,却竭尽所能地为他找回了失去的一切。

他是段殊。

第四十八章 出发

面对着从内侧被反锁的房门, 温佑斓的内心漫上一阵恐慌。

他设想过许多回到家可能看见的场景,却没想过会面对这样的状况,弟弟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面。

愣怔片刻后, 温佑斓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他有家里的钥匙。

他无措地翻找出钥匙串里与房间对应的那一个, 在插进锁孔之前, 他迟疑了一瞬间,抬手敲了敲门,但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于是温佑斓不再犹豫,迅速打开了门, 寂静的房子里回荡着齿轮扣合的清脆声音。

屋外的天色早已暗下,被淋漓的大雨熏得一片昏沉,有个身影静静地蜷缩在墙角。

随着房门的打开,地面上微微漏进一丝月光, 而那个身影毫无动静,这种反常的沉默让温佑斓觉得惊慌。

他试探着开口:“我回来了。”

段殊毫无反应。

懊悔涌上心间,温佑斓小心翼翼地开口:“不要坐在地上,会感冒的。”

这时,那个沉默的身影才轻微地动了动手指。

这与故事里的温佑斓无法看到那一幕现实景象重合, 被困在老旧房子里的落魄画家,一场戏结束之后,演员本人却失去了双手的感觉。

同那天一样, 段殊将头埋在膝间半晌, 才开口说话了。

“他们第一次惩罚我的时候, 打了我的手。”

这句开场白超出了温佑斓的预料。

他问道:“谁?”

段殊的语气淡淡的, 很平缓地说下去。

“手掌被反复打了很多次就会发麻, 仿佛不是自己的手。接下来我会不能写作业, 不能完成他们的要求。”

气氛如一场谵妄的梦境,温佑斓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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