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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火葬场了,是谁我不说(115)

作者: 柳不断 阅读记录

我已经对你这么好了,可不可以永远留下来?

他勉力维护着自己的自尊,却伤害了谢汶的自尊。谢汶不是凌霄花,姜知野却执着地让他攀援在自己的保护下,像野蛮的荆棘一样占据他生活的全部。

两人在罗马见面那一晚,姜知野恍然意识到自己早已在这段爱情中出局,他早已陷入无法自拔的泥淖,无法做到干干净净地挽回这段感情。

于是他回国后决定斩断一切,重新开始。

姜知野早已做好失去所有的准备,可笑的是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就算被父母轰出了姜家又怎么样呢,大不了从头再来。那一段时间,姜知野像一段被蛀空的腐木,每天睁开眼想的全是怎样再睡去。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肯爱他,他也失去了对所有事物的期望。

直到某天早上,阿姨像往常一般推开姜知野的病房,小心翼翼地开始盛饭,皮蛋瘦肉粥的味道弥漫在屋内,姜知野睁开眼,那一瞬间他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双目湿红,觉得自己不能这样浑噩到死。

或许他该庆幸自己骨子里的坚韧,从小到大像他这样在一片昏暗中长大的小孩,要么只能依赖心理医生和药物度过下半生,要么早已结束短暂的一生。

他做了错事,需要改正,需要赎罪,他要学着那个人,学着怎么多分给身边人一点同理心,学着改掉自己的缺点。

再者,谢汶绝对不会喜欢这样的姜知野,纵然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姜知野也不会放过它。

于是他出院后,慢慢以一种全新的视角看待身边的事务:过去他觉得薛唯勤勤恳恳攒了工资只为给未来的小孩子准备抚养经费实在太愚笨,现在他倒认为,天下不是所有父母都像自己的父母那般无情的。

会有人愿意耐心地灌输爱,将自己的血肉付出给小孩,薛唯就做得很好。

从前他不理解那些执着于投入的教育者,只认为拿钱办事尽到责任就好,怎么会有那么多精力去管学生的发展与前程?是以对谢汶经手的音乐教育项目,姜知野从没有主动了解的欲.望。

后来经孟蜀介绍,他竟觉得这样也不错。自己想学却没机会学到的东西,帮一帮别人就可以让他们轻易获得,这是好事。

何日君再来旁边的便利店撤走了,他把它买下来,这家店是否盈利他不在意,只是觉得两家店紧挨着,潜意识里就和谢汶有了不可分割的联系。

姜知野的心在一点点变得充实,尽管那种腐朽衰落的感觉仍旧游荡在体内,他也浑不在意。他心里很清楚,这种病症只有谢汶可以解决。

如果一把锁只能配一把钥匙,他的心锁只能让谢汶解开,这辈子没办法再接纳别人。

就是这样一个认为自己腐烂不堪的人,缓缓靠近可以救赎的解药,却忽然有了怯意。

姜知野实在不知道要怎样面对谢汶,连日以来的忙碌已经让他许久没有关注意大利爱乐乐团的事了,见面了要说什么呢?你过得好不好,还愿不愿意回来,他害怕说出口的还是对方不想听的陈词滥调,连自己都厌恶。

他低声笑了笑,望着宁静的街道,还是没迈出那一步。

“店长,您没事吧?”

服务员推开玻璃门,脚边一只雪白的猫咪窜出来,扑上去咬住姜知野的裤脚。

“没事,”姜知野哑声说,“关店吧,早些休息。”

他从衣兜里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点燃,倚在谢汶的店门口抽完,转身离开了桦榭大道。

朗夜疏星点点,一轮明月高悬。

到了第二天,这里又恢复成繁华热闹的景象,那落在地上的烟灰,早已随着晨风吹散了。

今天是意大利爱乐乐团在华演出的重要日子,地址定在唐家市人民大会堂,为了这场音乐会能顺利举行,唐家市政府与乐团负责方将此地演奏会定义为业界学术交流,没有大幅度轰动媒体新闻前来报道,也没有邀请任何高职官员。

谢汶从前来过几次人民大会堂,可团里的许多队友可从来没来过,甚至不乏有人是第一次造访中国,他们坐着会堂提供的包车,兴奋地透过玻璃向外望,不时问谢汶一些问题。

“演奏会结束后有没有私人时间?听说这里的商都很奢华,我想去看看。”

“趁着人齐,我们还是一起吃个饭吧,不然到时候像Joshua这样的又要出去猎艳了。”

“谁说的?不过……我刚刚在街边的大厦看到了他们的巨星海报,好多漂亮的姐姐妹妹。”

他们从会堂后门入口直达后台,工作人员拿着简易的地图上来与谢汶交涉。

“谢先生,这上面印有休息室分配的情况,劳烦您转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