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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桑知锦华(158)+番外

穆子石的嘴唇线条精巧流畅,薄而柔软,吮吸攫取间有种甜蜜润泽的滋味,齐少冲入魔一般,虽不敢深入肆虐,却越尝越不舍,在唇齿的亲密纠缠中兀自一声声低唤道:子石,你是我的……我的子石……

他双目微闭,沉醉而欢喜,穆子石咬着牙,纤细的腕骨被压得要断折一般,却始终不曾放弃挣扎,睁着的眼睛里一派淡漠空明,除了呼吸不畅造成的痛苦之色,别无一丝情愫流露。

这个吻,无论蕴藏了多少浓烈复杂的感情,都只是齐少冲一厢情愿,与自己毫无干系。

齐少冲似乎感觉到他的冷淡疏离,或是不满足于这样的浅尝轻啄,试探着长驱直入,但舌尖刚刚往里顶去,已感到一阵尖锐的刺痛,浑身痛得一哆嗦,却强忍着不曾撤离,反而趁势滑入,捕获了他柔嫩细小的舌尖,而血水也倒涌至穆子石的口腔深处。

穆子石喉头立时格格有声,呼吸急促破碎,整个人抖得像是暴风雨下的树叶。

齐少冲虽意乱情迷,却也知晓不对,忙松手放开他,只见他一手掩着嘴,弯下腰剧烈的呛咳起来。

这样的咳法让人有撕裂肺腑流失生命的错觉,一时连空气里都似乎弥漫着血的沉重味道。

齐少冲情急妄为,惹来他这番大咳,本是心疼之极,但唇齿间残留的触觉余味却又如毒如饴,令人心神俱荡绝不忍割舍,怔立片刻,待穆子石喘息平定,亲手端来一盏茶水,柔声道:“漱漱口……会舒服些。”

穆子石抬起头:“殿下,以后别碰我,有辱你的身份。”

齐少冲摇了摇头,正待说话,穆子石却突兀的笑了笑:“殿下可知当年哥舒夜破为什么肯让你去雍凉?”

顿了顿,轻快的又问:“可知我用什么换得他痛痛快快的放你走?”

齐少冲脸色有些发白的屏住呼吸,隐约知晓他脱口将出的必是穿心利剑。

果然,穆子石淡淡道:“那天我跪着,用嘴帮他做了,连他射出来的脏东西,都逼着我全咽了下去。”

他轻声一笑,唇色妍丽如点朱砂,却透着不洁的妖媚之气:“所以方才……殿下不恶心,我都替殿下恶心。”

齐少冲的脸色很精彩,仿佛结上了一层白垩的壳,又被一记重锤狠狠砸碎,溃败得落花流水。

始作俑者穆子石却恍若无事,甚至欣赏着他的崩溃,含着薄薄的笑,慢慢摩挲自己的手腕,腕骨处被压出的一圈淤青十分显眼,良久缓缓劝道:“殿下,别在这等无聊小事上分心了,你刚回朝中,正是不知山高水深的尴尬时候,更该竭力尽智心怀子民,为天下计,为皇上分忧。”

齐少冲木然点了点头,却道:“穆子石,我只问最后一句……”

银灯光辉一刃一刃雪般清寒,他一张英俊的脸在光影中凌厉异常:“那晚射虏关城下,你和齐无伤……你就不替他恶心?”

穆子石微微侧着头,眸光如一汪碧水:“两情相悦,发乎自然,怎么会恶心?”

看着齐少冲仓惶而去的背影,穆子石笑得快喘不过气来,在自己面前,他永远都是个孩子,一举一动每个反应都熟悉得逃不出所料。

即便有一时的偏激失措,齐少冲为人本质还是厚而有德,对得不到的东西宁可成全,也不愿两败俱伤的毁灭。

而身为皇子,他又有骨子里高高在上的骄傲,对心爱之物,虽坚定倔强不会轻易放手,却也不容半点污染折堕——一块玉若有了裂痕或是被人弄脏,再怎样喜欢,他也断乎不会随身佩戴。

以前自己被哥舒夜破凌辱之事,他隐约知晓,但想来也不敢深思,今日自己三言两语,却描摹出一幅最具体的场景,简单却细致,生动得令人身临其境历历在目,只怕从此他一对自己动心,那种种不堪的淫靡暴行就会阴魂不散,使之不得安宁欢喜。

如此时日一长,他自然就没了额外的心思,况且京中美人如云,到时自有名门淑女为配,哪里还会纠缠一个区区穆子石?

当然,自己绝不会告诉他,之所以还能享受与齐无伤的亲吻,是因为从未在清醒状态下被哥舒夜破吻过,他也不会知道,直到现在,齐无伤与自己都不曾真正欢好过哪怕一次。

心里留下的创伤与阴影,如厉鬼夜行魔影绰绰,哪里就是一句两情相悦可以忽略遗忘的?

若不是被逼到了不堪忍受的地步,又有谁愿意把血淋淋的伤口翻开放在阳光下曝晒,自轻自贱的求一个放过?

一念至此,穆子石嘴角笑容渐渐苦涩,忍不住低下头,一声声的咳嗽起来。

其时尹知夏已升任内阁首辅兼领吏部,如山公文中,突然看到一封弹劾安王的奏折,反复看罢三遍,竟开口问道:“东宫少傅穆子石……各位可有耳闻?”

其余内阁成员各部尚书不禁大感惊讶,内阁议事,尹知夏素来一句话顶十句话使,没有一个字是闲谈废话,此刻这一句询问,却跟今日要议的事务并无相关,不由得互相看了一眼。

当下江耀泉道:“学生听过此人,穆少傅自幼入宫伴读慧纯太子,听闻颇具才干。”

江耀泉是尹知夏一手调教出的能臣干吏,虽已接任刑部尚书,在尹相面前还是以学生自居。

其余诸人见尹相确实是想听听的,便各抒己见,一个说道:“穆少傅当年应考过一次,名落孙山啊!此次一跃而成太子少傅,大约是酬他十年来常随七皇子的功劳罢了。”

另一个摇头道:“思行兄想必不知,永熙二十一年秋闱,他本可金榜题名,慧纯太子忧其年少轻浮,刻意压他三年以期一鸣惊人,却不料……”

江耀泉突然道:“穆子石是罪人穆勉之子。”

此言一出,多少涉及天眷之变,登时内阁里悄无声息。

李淮本任工部尚书,最是讷言敏行,今年入阁做了次辅,却被调任户部,户部千头万绪极难入手,此刻正苦着脸犯愁,当下问道:“轻藤兄怎的问到此人?”

尹知夏号轻藤,李淮与他多年至交,故称一声轻藤兄。

一问之下,尹知夏当即答道:“他参了安王。”

顿了顿,万年冰山脸上居然有了一丝笑意:“参得很好。”

内阁众人毛骨悚然,齐齐打了个寒战,首辅大人苛刻刚峻,得他一赞的穆少傅想必亦非善与之辈,看来朝堂风云再起势不可挡。

第115章

唯独李淮,听了也就听了,他既对参人没兴趣,也对被人参不在乎,只一门心思的叹气。

李淮擅屯田水利诸般工程,却不擅治人掌势,如今执管田地户籍、赋税俸饷等五花八门所有财政,纷繁杂乱无比,偏偏右侍郎出缺,左侍郎胡稻伙同九司之长拧成一股绳,把个户部打理得针插不进水泼不入,一块铁板也似,根本不容李淮插手,只急得他焦头烂额恨不能致仕归乡。

偏偏尹知夏却盯着他,板着脸一拱手,不情不愿的说道:“恭贺东海兄。”

李淮号东海,闻言莫名其妙:“轻藤兄何意?”

尹知夏道:“太子少傅虽清贵,毕竟只是虚衔,想来穆子石的实职,便是东海兄的左右手了……眼下户部虽有掣肘为难,此人一到,或许就能势若破竹。”

说着一双细长上挑的美目冰棱一样狠狠扎在江耀泉脸上。

他人虽调任吏部,心却还属于刑部,此刻见一大好人才平白掉到了户部的地盘,而不能成为刑部的明日巨擘,实在是遗憾之至,理所当然就迁怒得意门生江耀泉——你怎么就不懂得跟皇上说刑部缺人手?

江耀泉略懂一二,当即大腿就有些哆嗦,低头提着袍子就尿遁了。

礼部王之易乃士林名望儒学领袖,又与胡稻有姻亲之好,听得这番议论,脸色就有些不妙,涮了涮嗓子:“早慧者未必能有大成,还是待穆少傅后年登了桂榜,先进翰林院历练几年,放出来办差方是按部就班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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