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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像场人间喜剧(139)

保安说:图谋不轨的是你吧?有人向我们举报,说你在这儿鬼鬼祟祟半天了!

顿时,云山雾罩又速速散去。有人举报?除了他史迪文,还能有谁。

而这回,史迪文也终于仗义了一把,远远地,在墙角处露出半扇身子召唤我。

只是一个背影。他穿了灰色西裤和黑色衬衫,手指间燃着的烟,在这半昏半明的时光中,璀璨如今夜的第一颗星。

我急了眼,挣开保安,朝着史迪文的方向低低地咒骂着:“我和你丫拼了我……”

可才一眨眼,他便又自墙角隐去了。

我冲出人群,追上去,扑了个空。

“史……”我险些就扯着嗓子嚷嚷开来,一转念,却……一通百通了。

一旁的垃圾桶上,熄着一层烟蒂。最新鲜的一支,滤嘴上还余有两指宽的长度。史迪文是常常这样物不尽其用的。

那必是史迪文的车子,他的车牌总归真亦假来假亦真,若今天的是真的,过去的必是假的,而我,就这么被他耍了个团团转。而那一个背影,和向保安举报我的人,也除了他史迪文别无他选。他装神弄鬼,唯一的目的,便是叫我失控,若今儿个我惊天地泣鬼神,惊了于小界,那我和于小界的戏,也就再没有了演下去的理由。

这男人,是嫉妒吗?是嫉妒得要我们置之死地而后生吗?

胡来。

他年复一年习惯了单打独斗,这头一回有了我的相助,为着我的“不从”,便无论好歹地不计后果,胡来了。

卯上就卯上吧,总之我是对的。

再不会给他打第一百零一通电话,又何谈第两百通,也再不会捕风捉影。

我一侧身,进了楼门,哪怕这会儿他史迪文在我身后一步三叩首,我也绝不回头。

保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然也就任我“逃逸”,不了了之了。

走廊一角,于小界在打电话,用气嗓儿发着脾气,一字半句地我拼了个大概:他请对方不要再无理取闹。

用余光扫到我,于小界三句之内便挂断了电话,无须我作答,仅仅调侃了我一句:“你找个护士也能找迷路啊?”

世界真奇妙,我“偷腥”回来,反抓到于小界藏着掖着,由此还占了上风。

当着秦媛和于小界的面,一个陌生号码致电我。

我接通,是阿南。

他口吻急切:“何小姐,你能不能联络上Steven?他今天有个重要约会,对方等他半个小时了。”

果不其然,他史迪文破天荒地快乱了阵脚了。

我当阿南是旧时同窗:“她啊,毕业后就人间蒸发了。好,我帮你打听打听。唉,谢什么。拜。”

这一拖再拖,饭迟迟没吃上,毛睿便似哭似笑地回来了。鉴于他的欲言又止,我拖走了于小界,速速还了他和秦媛的二人世界。

下楼时,我问了于小界:“刚刚谁的电话啊?”

于小界想都没想:“同事。”

史迪文的车不在原地了。

于小界问我车子呢,我说我今天限行。于小界一叹,说他打算搭我的车和我同进退的,所以适才司机送他过来后,他便让司机把车子开走了。我和于小界出了医院,站在路边打车,有路过的三两学生,嬉笑地瞄着我们窃窃私语。无论是我的一时“失踪”,或是“同事”的无理取闹,都没能破坏于小界的兴致勃勃。

他俯到我耳边:“何荷,他们一定在说我们郎才女貌。”史迪文竟还在。

他的黑色车子在夜色中隐匿,但他的人却在街对面的便利店中。

灯火通明中,他擎着一罐啤酒,找死地立在玻璃门前。他食言了,立下的两百通电话之约,就这么烟消云散了。我看到了他,但不代表看他,我别开眼,热衷于和于小界探讨郎才女貌和豺狼虎豹,千方百计地“掩护”着他。

这冷战的最终结果,竟是我赢了他史迪文。他在电话中对我欲擒故纵,到底也没能将我擒住。追来医院,他露了车子,又献踪迹,我又在千钧一发之际触底反弹。如今他不得不使出杀手锏,完美的俊颜在灯光下被打出阴影,眼眶深深地陷了进去。

我有多想看他,天知地知,我知,但攥紧了拳头,忍一忍还能挺过去。

他总要慢慢接受有人帮他。没人规定他一个赢一百个才叫赢,赢就是赢,输就是输,而我们决不能输。

可连日来,我却总在做着噩梦,会输掉的噩梦。

一辆出租车停下来,我和于小界钻上后排。

司机发动车子。

接着,史迪文失控地闯出便利店的玻璃门。他手中的半罐啤酒泼出一道波浪,他大喊了我的名字:“何荷!”

于小界听又没听真切,下意识地要回头。

我挽住他:“你说,珠宝秀上我穿什么好?”

司机要抢过黄灯,狠踩一脚油门加快了车速。

我回了一下头,看到史迪文拼命地追在车尾。原来他跑步这么好看,迅猛而笃定,风微微兜鼓了他的衬衫,双脚踏在泊油路上,像是会印下足迹。可惜此情此景之下,他的这番好看,我不要也罢。

车子疾驰着驶过了交通灯,拐了弯,汇入车流,甩掉了史迪文。

我掏出手机,给阿南发了短信:朝阳医院东门。

不哭不笑,不吵不闹

更新时间:2013-6-1 15:17:27 本章字数:3251

阿南迅速地回复我:帮我拖住他,我十分钟到。殢殩獍午

于小界说会为我准备行头,问我是倾向于素色或是亮色。

我一心二用,回答亮色好了。

同时我的手指在手机键盘上飞舞,连想是怎么想的都啰嗦地打了上去:帮不了你。查酒驾,你试试看能不能调来交警查酒驾,这一定能拖住他。

阿南再没有消息,他也是个雷厉风行之人嬖。

雷打不动,我和于小界共进了晚餐,在以蛋包饭闻名的久长屋。

照旧是陈师傅下厨。在我认为,他水准稳定。

但于小界今儿个开了金口:“陈师傅,您的功力终于恢复了啊。榔”

我一向不会举杯消愁愁更愁,可这会儿平白无故好似酒壮怂人胆,后来想想,大概是史迪文追车时洋洒出的那一道啤酒,像是瓢泼大雨般自我头顶浇下,光是闻,也能闻到行事莽撞了。

所以我问了于小界:“和我在一起,你总能回到过去的时光,是不是?当初你穿着格子衬衫,开着面包车的时光,投身于嘿摄汇的时光,不在乎名利地位的时光,随心所欲的时光……”

“是,”于小界痛快道,“何荷,除了你,没人能给我这种感受。”

“那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那些过去?”

“这有分别吗?”

“当然。”

我只说了这两个字,省略了后话。喜欢一个人和喜欢一个人所代表的过去,截然不同,前者拥有未来,后者却注定固守原地,唯有绵绵不绝的悼念。只是这长篇大论,我无须对于小界细表。

只是如今,我当他是同台的演员,所以摸摸他的底细,倒也是必要的。

于小界的狠绝还是有的,吃得一粒米不剩后,答得响亮:“我喜欢的是你。”

这一夜,我做了不算噩梦的噩梦。

梦中的何翱都长到变声期了,一说话声音像公鸭嗓似的难以入耳。他说学校要开运动会了。运动会当天,观众席上坐满了成双成对的爹妈,勾肩搭背,有伤风化。只有我形单影只。幸好何翱争气,一出起跑线便像是要飞起来似的,那摆臂,那蹬踏,和史迪文如出一辙。

只是史迪文在哪里?

就这样,我一睁眼就醒了。

身边的何翱还这么小。

我用我旧时的T恤给他改作了睡衣,大到松垮,用于这盛夏之夜刚刚好不过,比被子爽快,且无论他怎么翻上倒下,也总能护住肚脐。

我是个不差的妈妈,但并不代表何翱可以没有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