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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室友(8)

作者: 白马游缰 阅读记录

男生在这方面总是忍不住想要显摆,尤其是前面两个舍友都没对象,何永北有,那可不得孔雀开屏似的来炫耀。

朱仁本来躺着,听了何永北的话,欠起身来打趣:“看不出来啊。你一副文文弱弱的书生相,背后尽整些谈情说爱的事。你看看人傅梧,长得眉清目秀,肯定不少人给他写情书,也没失身。”

傅梧正给许智障发信息,吐槽舍友朱仁“活泼过度,口无遮拦”,听到他不三不四的话,笑着骂了一句:“呸,什么叫失身?我看你欠抽!”

朱仁煞有介事地问:“何永北,你女朋友是不是也和你一样斯斯文文的?你们在一起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何永北听出朱仁话里的揶揄,偏不肯说,斯斯文文地扯了扯被角:“无可奉告。”

朱仁睡4号床,和周自恒的3号床首尾相连。他用脚跺了跺床尾:“大帅哥周自恒,你肯定有女朋友吧?”

傅梧也跟着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动静,就低声说:“估计他睡着了,别问了。”

“有。”3号床传来周自恒低沉的声音,却整个宿舍都清晰可闻。

朱仁来了兴致:“果然不出我所料,女生都喜欢你这样又帅又高冷的。你女朋友肯定也很好看,照片发群里看看呀。”

周自恒那铁板子性格,怎么可能依从朱仁,语气冷到冰点:“没有照片,睡觉。”

傅梧感觉自己心跳漏了一拍,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就像突然被门夹了手,不痛,但破了皮。

他失神片刻,又在内心自嘲:果然是个钢铁直男!昨晚白“陪|睡”了!难怪他神色如常,对昨晚的事毫无知觉,那我从此以后也不必放在心上。

他抬起右手,枕在脑袋下,笑了笑:“一个宿舍两个脱了单,对半开。朱仁,我们得加把劲哦。”

“你好找,我不好找。”朱仁对自己的相貌身高没自信。

傅梧想说“我比你更不好找”,但不方便说,只能默不作声继续刷手机。许智障发来一个搞笑的视频,傅梧看完后无动于衷,不带任何感情地回了两句话六个字:

哈哈哈哈。

晚安。

然后关闭手机网络,睡觉。

第二天醒来,昨晚之言抛之脑后,傅梧恢复如常,满心怀揣着对未来四年生活的美好憧憬,然后在灼灼烈日下,灰不溜秋地领了迷彩服,准备开始为期半个月的军训。

单单是从宿舍到人文学院院楼都晒得燥热,恨不能一天洗十次澡,难以想象之后的军训会有多么痛苦。

果然第一天集合站军姿喊口号,累垮了一片。都是养尊处优了一个暑假的,谁受得了顶着大太阳嗷嗷叫。

何永北化用王维的诗来形容这番惨像:“赤日满天地,火云成山岳。肉|体尽焦卷,口舌皆竭涸。”

惨像之下,食堂的冰绿豆沙、超市里的西瓜很快告罄,新生们风卷残云的能力比高中题海战术那会儿还猛。

傅梧坐在宿舍吹着空调,吃下一口又一口冰凉的西瓜,方觉得出窍的灵魂回来了。

“去剪头发。”周自恒脱掉迷彩服的外套。

傅梧将西瓜皮扔进垃圾桶,瘫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半死不活的样子,说:“等等嘛,现在还早,先歇歇。”

白天教官疾言厉色地批评过,很多学生的头发跟鸡窝似的,必须得在明天军训前剪短。朱仁的头就是那个被点名批评的鸡窝,傅梧、周自恒、何永北三个人的头发虽然不至于长得可以养小鸡,但也都得剪。

周自恒像感受不到军训的苦似的,不喝绿豆沙不吃西瓜,回来后只是喝了几口杯子里的水:“再不去,得排队到深更半夜。”

说得有理,今晚几千个人要剪头发呢。

傅梧扭头瞅了一眼周自恒,发现这个人的脸已经黑了一圈,忍不住有些想笑,才军训一天就黑了,半个月过去岂不黑成炭?

可惜没能如他意,第一天周自恒晒黑了,之后十四天还是这样,没有继续黑,反倒是傅梧,每天黑一点,半个月过去,比周自恒还黑,好在养了二十多天,又白回来了,否则傅太子爷非得用些美白产品。

不出周自恒所料,理发店人山人海,个个穿着军训服,顶着一张晒得又红又黑的脸排队。理发师来不及精修细剪,用推子直接推平,推完一个是一个,人人都成了一样的寸头。

何永北平时利落,这时候却拖拖拉拉,口中说“不想剪不想剪”,坐在理发椅子上的时候,又不停地提醒理发师“不要剪太短”。理发师双手累得酸痛麻木,没工夫没耐心仔细打量,直接批量生产。

批量生产下的何永北脑袋像个橄榄球,尖尖的,原来他太阳穴凹陷、颧骨高,头发一短,整个脑袋上的不足全暴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