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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满天下(18)

她跳下来接过名贴一看,觉得上面的字还真不再是原来那手清雅秀丽的女孩子笔调,而被换成了老练圆浑的男人手笔。名贴上面简简单单写了没几个字,“敬请安小姐笑纳。飞鹰盟。”果然不是原来的叫任意的女子。这飞鹰盟是谁?为什么平白无故送东西给她?看来还是起床问问师傅去。

安也不知道客气,穿了人家才送的貂裘就出门,果然好东西,一路寒风竟若无物了。才出得小院门,就见劳亲远远走来,她忙迎上去笑问:“劳亲,你看我穿着这件衣服好不好?刚刚不知道谁送来的呢,好象是正好为我定制的似的。”

劳亲刮脸吐舌的羞她:“小姑娘尽只知道好看,臭美臭美,一个鼻子两个嘴。”

安被他一羞,也觉得穿得太好看与劳亲哥儿们的味道有点不相投了,但她也不容劳亲取笑她,俯身抓起一把雪团打向劳亲:“臭劳亲,敢羞你安大姑娘,吃我飞雪冰玉弹。”

劳亲不甘示弱,也抓雪还击。一个初学暗器,手头已略有准头,一个久习弓箭,落点也不算太偏,两下你来我往,打得难分难解,只是毁了园子里的大好雪景,几个笔贴式看得心疼非常,但都不敢出来劝阻。劳亲倒也罢了,安可是连王爷都让她几分的。

安闪躲进攻间,忽见福晋房里的姑莱尔捧着个食盒过来,顿时心生一计,待她稍稍走进,便与劳亲做个手势叫暂停,捏了个坚硬刺棱的雪球冷不防重击到姑莱尔脸上,然后一拖劳亲就躲到山子石后背去。

姑莱尔原本专心走着滑溜的石弹路,冷不丁脸上遭袭,唬得食盒一扔,脚底一滑,一屁股坐在地上。忙拿眼左右一瞧,见远远两个小孩子跑走,一个明显是劳亲,另一个看不清楚,但想想都知道一定是那个安。她冷笑一声,心道:我不敢惹安,难道就不敢惹这劳亲野种了?当下跳起来冲着他们隐身的地方大骂:“哪里来的野种?王府重地你当是猪屋牛棚,撒野也不看看地方。。。。。。”

安原本以为姑莱尔吃她一球,见是两个主子,一定会忍声吞气当闷亏吃了,她也算是给双胞胎出口恶气。不想这女人竟然会这般泼辣,她倒有点不知所措。但偏头一看劳亲在一边气得脸色通红,顿时明白过来姑莱尔骂的是外面领养进来的劳亲。她知道自己不出去一定难以善了,但她才一动身,便被劳亲拉住道:“安,这人是福晋屋里的,她姐姐是福晋心腹,我额娘说过少去惹他们,小事情自己忍人就算了,犯不着与她们下人一般见识。再说这种话我也听惯了。”

安不以为然:“不,这种小人你不能姑且,你越是退让,她们越发骑到你头上来。你别出去,否则你妈妈会责怪你,由我去料理了她,决不会让她好过。”

劳亲见劝不住她,便一甩袍子昂然道:“你是女孩子,既然你忍不下去,当然该由我去替你出头,你跟我来。”

安拖不住他,心里开始有点后悔,她明白这一出去,后面的事就一定会牵涉到劳亲母亲了。她只得硬着头皮跑前劳亲一步,冲着小院子边的卫兵大叫:“宝福,宝福,你们快过来。”

多尔衮小院子里的卫兵都是平日多受安的银钱赏赐的,见她一叫,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慌着飞跑出来应到,一点没比多尔衮叫他们时候跑得慢。转眼便密密把安和劳亲连带姑莱尔一起围在里面。

见安跑出来,姑莱尔便有点发怵,她终究不过是个下人,指桑骂槐还行,真面对面地来,她还是不敢,何况对的还是如今王爷的心肝宝贝疙瘩。再一见牛高马大的卫兵把她团团围住,个个凶神恶煞的,吓得她小脸唰的就白了。安也不与她说话,只对着卫兵小头目道:“宝福,这女人在王爷院子前嘴巴不干不净的,很是不恭,咱们王府里面哪里能容她撒泼了。辛苦你们几位,捆她个结实,扔马圈里饿她一天,我晚上再去看她。”边说边从袖子里抽出一张银票来塞给宝福,“完了后,哥儿们几个酒楼喝酒,我请客。劳亲,走,我们去我师傅那里。”

多尔衮的卫兵是多尔衮亲自从两白旗子弟中千挑万捡出来的,平日唯多尔衮和大喇嘛马首是瞻,对府内其他家眷并不放在心上,最多也就礼节上过得去而已,惟独对安服气得很,其一当然是多尔衮的重视,想来其中一定有重大干系,其二她居然成了大喇嘛的徒弟,这是他们努力而不得的,其三是安出手大方得很,兄弟们只要有点表现,她便银票一张摸出来,难得的是她还客气得很,其四是她教他们的几下散手使他们在麻将桌上无往不胜,很为他们长了志气。于是只要安吩咐,他们无不一丝不苟地完成,果然结结实实地把姑莱尔捆成个大肉粽,抬着她扔进四面透风的马圈。还特意又设了个人专门看管。只把被臭布头塞住嘴巴的姑莱尔悔得肠子发青。

劳亲一路上很是担心,问道:“安,他们会不会找我额娘吵架去?如果被我额娘知道了,她又会抹着眼泪数落我是闯祸精。”

安胸有成竹,安慰道:“不怕,事情是我干的,有什么我先冲上去理论,即使福晋来我都不怕。现在她们先得有马屁精告到福晋那里去,姑莱尔这人我打听了,平时骄蛮得很,我这么一捆她,背后趁愿的人一定不少,都想看看她的好看,一时还不会很快报过去。她姐姐得知此事后求福晋出面又得有段时间,福晋被挑得火起也先得亲自跑马放了姑莱尔,否则王爷的人不会卖帐,这一来一去时间就更多了。等她们杀回来捡软的捏时,我早抢在前头挡着他们了,所以不会麻烦到你额娘那里去。”

劳亲叹服:“安,我额娘就说了,我要有你一半聪明就行了,看你分析得头头是道的,我看连大人们都不如你。”

安正要谦虚谦虚,大喇嘛的声音就从拐角传了过来。“两个小捣蛋鬼,闯了祸都不知道,一个还在那里沾沾自喜。”

安笑道:“师傅怪吓人的,一定是危言耸听唬我们小孩子的。我们能闯什么祸呢,不过是替福晋清理周围的小人而已。”

大喇嘛微啧道:“你还怕我吓?别人不上你的套儿已经该念阿弥陀佛了。你不知道我们这几天正盯着姑莱尔两姐妹的可疑形迹,这一下被你打草惊蛇了。看王爷回家怎么收拾你。”

安与劳亲大眼瞪下眼对视了一下,均觉得大喇嘛危言耸听的成分比较多点。“她两姐妹能惹出什么来了?又接近不了王爷的书房,又没什么武功的。”

大喇嘛微笑道:“人家能下血本挖两白旗的墙角,一定是有所图谋,只是我们一时不知道而已。我本想放长线钓大鱼的,看看后面主使的究竟是谁,但被你这一闹,人家恐怕得警惕了。”大喇嘛不欲在劳亲面前多说此事,便叉开话题。“你这么早肯起床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安被他看破,只得讪笑道:“没事就不能早起吗?瞧师傅把我看扁的。”

“想问飞鹰盟的事吧?”大喇嘛看着这个宝贝徒弟笑,难得能逮着机会糗她一次,大喇嘛自然不肯放过。

安只得祭出小孩子的赖皮神功:“嘻嘻,师傅原来是个鸡毛蒜皮的人,连我的小朋友都要管,呀,师傅,我请问你,劳亲昨晚睡觉踢了几回被子?”

大喇嘛笑道:“飞鹰盟是你的小朋友吗?人家的盟主可是个四五十岁的壮汉子,手下高手无数,每一个拿出来都可以开堂立派,在江湖上挣个一席之地。莫非他前不久隐名埋姓在赌场里输了你钱赖帐不付,如今心生内疚还债来了?嗯,这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也许是他近来手风不顺,麻将桌上屡战屡败,想偷偷拜了你为师学得几下绝招,回去好挽回脸面。哈哈,哈哈。”

安被师傅笑得着恼,一拳挥了过去,击在大喇嘛的胖肚子上。她本想自己花拳绣腿,打到师傅身上犹如隔靴搔痒,不想却见师傅神色一凝,闭目提气好好静默了一会儿,把安看得奇怪,知道师傅平日玩笑会开,但还不至于大动阵仗,装模作样,与他平日庄重作风不符。等师傅神色一松,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傅,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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