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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时节(156)

很快,律师就出现在会谈室,热情地伸出手道:“宁总,好,好,手臂好些了吗?握手方便吗?”

宁恕忙站起来笑道:“还行,只要你别跟我掰手腕就行。呵呵。”

两人握手后坐下,宁恕刚要开口,律师伸手做个压下的姿势,道:“宁总,我有句肺腑之言。我的咨询费是按时间收费,标价不低。您付这么高价律师费咨询的只是一些程序方面的问题,性价比太低,我斩不下手。不如我给您推荐我们兄弟所另一位律师。”

宁恕一愣,但还是微笑道:“我付得起,不用换了。”

律师也是状若平常地笑:“以前那个报价是友情价,是我作为家和房产特聘律师给总经理的友情价。现在得翻二十倍。对不起,宁总。”

宁恕心里明镜似的,微笑收起刚刚放到桌上的资料,起身道:“你不如实实在在跟我说,你不愿因为给我咨询而得罪小童。”

律师依然微笑:“童总不会那么小气。对不起,宁总,我要养家糊口,没办法。”

宁恕真想坐下拍案告诉对方,他付得起,可他都已经站起来了,没有坐回去的理,只能在律师的笑容中离开。原本只不过是来咨询一下程序方面的小事,想不到吃了一肚子的气。宁恕愤懑,坐在滚烫的车子里生了好一会儿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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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的律师透过窗户看着宁恕的车顶,给小童打电话:“童总,他有些激动,或者,是时候跟他谈谈辞退手续了。”

小童笑道:“非常感谢。我就让他自由发挥吧。这就给他打电话。”

宁恕接到电话,毫不犹豫地道:“公司会议室够用,公司谈。”

他将车倒出去,打算往家和房产走。可刚倒出车位,就见停车位上有只扁扁的织锦袋子,映着强烈的阳光闪烁着土豪的强光。他跳下车才刚捡起,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香水味。他看看周围,没人问他要这个,也确信自己绝无可能拥有如此女性化的用品,就将锦囊往旁边位置随便一扔,开车上路。很快,香味激烈地弥漫了整个车厢空间,香味分子的浓度迅速增大,直扑宁恕的鼻子,在车子开出不到百米,宁恕打了第一个喷嚏。

宁恕一路也不知打了多少个喷嚏,总算有惊无险到了车库。按说,他得将车停到更下面两层的专为外来人员准备停车库,可他手头的卡既然还可以用,他刷了卡停到原先的位置,然后拎起锦囊泪眼婆娑逃出车门。他不得不拎着这锦囊做证据,免得别人以为他是哭过。

可偏不凑巧,两只脚才着地,就听有人轻声轻气说“嗨”,宁恕抬头一瞧,是程可欣。又是他最狼狈的时候遇到程可欣。宁恕只得将锦囊递过去,“路上捡的,怀疑是什么化学武器,熏得我直打喷嚏。嫁祸于人,送给你。”

程可欣左手接了锦囊,右手递出纸巾,“这香囊是在香奈儿5号汤里泡过吧,谁这么神经。”

宁恕抹干眼泪,道:“我被公司辞了,来办一下手续。最近我麻烦事太多,公司终于不耐烦了。你出去?”

“嗯,刚下来就看见你的车进来。看上去精神不错。锦囊还你,经高手鉴定,这不是化学武器。”

“到底什么东西啊。”宁恕对着程可欣有点儿张口结舌,正好有锦囊这玩意儿做挡箭牌,他借着锦囊才费劲找到话题。

锦囊做得异常精巧,但很容易打开,也很容易就掏出一只硬硬的物件儿,宁恕才刚拿出来,就听见旁边程可欣一声惊呼,宁恕看清楚后也傻眼了,竟是鸽蛋一样的钻戒。钻石成色之好,两人谁都没有怀疑这可能是锆石,四只眼睛从钻石移开后,便开始大眼瞪小眼。宁恕也是鬼使神差地,忽然一阵冲动,单膝跪地,将钻戒高高举起,“程小姐,请问……”可后面的话说不下去,忙掩饰地大笑,当做一场玩笑,自己灰溜溜地起身站直。

程可欣抿嘴而笑,美丽的凤眼斜睨着宁恕,伸手道:“说好的给我。”

宁恕将戒指与锦囊一起递给程可欣,“不上去了。你忙吗?不忙的话,一起去派出所做个见证。”

程可欣没吱声,将戒指戴到自己中指上,举起手好好地欣赏。宁恕旁边看着,忽然有种不想做好人的想法升起,反正也没人看见他捡到戒指,要不,真的借花献佛送给程可欣?可这念头只是闪了一下便过,他耐心等在一边看程可欣欣赏戒指,心中越来越温柔,仿佛这枚戒指真是他送出,而程可欣欢喜不已。

可惜,戒指毕竟不是他自己的。当程可欣默默褪下戒指递还给他,宁恕有种心碎的感觉,竟是愣愣看着戒指好一会儿,才接过。程可欣也看着宁恕,但看的是宁恕的眼睛。等宁恕接了戒指,她便转身风一样地离去了。

一路上,宁恕无法不思考这个命题:如果我买得起这戒指……一直想入非非到了派出所。这是他的三进宫,宁恕怎么都不会想到,这年头竟然进派出所跟出入餐厅一样频繁。

小童等来等去等不到宁恕,便一个电话打给宁恕,“堵车?”

宁恕将锦囊打开交给警官,自己随随便便地对着手机道:“在派出所。”

小童立刻了然地道:“噢,你忙,不急。”

宁恕苦笑,看来人们都看到他身上安了晦气模式,真正的流年不利。而他身边,警察的眼睛瞪得比鸽子蛋还大。

宁恕看着警察,心里很有一种一雪前耻的痛快。不管第一次是被五花大绑拎进派出所,还是第二次因为放火烧公共绿化而被抓进派出所,虽然最终都是平安无事地离开,可每次都颜面扫地,令他无地自容。这回,他都不用自吹自擂,捡了这种价值上千万的钻戒又没旁人看见,还肯自觉交还失主的,除了是好人还是好人,好人得无以复加。他在这家派出所里,终于解放了。

田景野载着陈昕儿父母来到他房子所在小区。白天小区车位空,他再度停到树荫下的好位置里。他没降下车窗,指着前面一栋楼,道:“就是这栋楼,四楼,防盗窗特别粗的那一间,我手指的方向,看见了吗?房子虽然不新,但三室两厅,够用。而且地段好,生活方便,进进出出不需要担心治安问题。房子是我的,不需要担心有人赶陈昕儿出去。”

陈昕儿父母看了会儿,陈父问:“是那个男人付房租的吧?如果这样,我们不要。”

田景野听了一笑,打开车载电话,接通宁宥。“宁宥,陈伯伯也不相信这房子是我提供的。这么说吧,我跟简宏成是同学加好友,但未必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我都赞好,我做的所有事情都与他有关,比如陈昕儿这件事。”

宁宥在电话里道:“你少绕圈子。陈伯伯,我离得远,不怕您生气,我直说了吧。本来,最先提出提供房子安置陈昕儿的是我,我之所以这么做只有一小部分跟陈昕儿高中与我是上下铺有关,一大部分是为自保。陈昕儿怀疑我跟简宏成有染,一会儿喝醉酒打上我家,一会儿到我家楼顶闹自杀,还跑到我公司跟我闹,非常影响我的生活和声誉。但在田景野的帮助下,我理解到陈昕儿做这一切是因为钻牛角尖,我希望帮陈昕儿做些事,帮她从牛角尖里解套,那么她肯定不会再打上我家门。我是给闹怕了,我心甘情愿交出自己的新房子。但我的房子太新,装修后从未住过人,被田景野拒绝,所以他腾出他住的房子给陈昕儿。而我跟简宏成的关系,简单说就是四个字:杀父之仇。所以你们也很容易想得到,陈昕儿打上我家门的时候我有多烦。话说到这儿,陈伯伯您也该看清楚了,此事与简宏成无关。”

陈家父母听得脸色千变万化,但最终九九归一,都是信了这房子与简宏成无关。但陈父道:“小宁啊,想不到你被我们昕儿这么打扰了,上次她胡闹的时候你还跟小田一起帮忙把昕儿送回家。但昕儿已经够麻烦你们这两个同学,而且昕儿是我们的女儿,照顾她开导她的事该我们来做,不能麻烦你们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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