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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时节(21)

宁宥果断地对儿子道:“没空。然后把这个号码拉黑。”

郝聿怀哈哈笑着照做。宁宥怕儿子问起,不得不寻找话题分散儿子注意力。“你们同学知道我家的事儿了吗?”

“昨晚我在饭桌上已经说了,君安爸爸跟爸爸是同一系统,也就是意味着君安知道了,等于同学们都知道了。妈妈昨晚反应迟钝。可怜的妈妈。所以我昨晚没进一步为难你。”

“啊?”宁宥哭笑不得,儿子居然给她下套路。“那……”

“没什么,我告诉他们,既然可以有人为他们的爸爸骄傲,就需要有人来反之,否则世界不平衡。就像作用力与反作用力。”

“Bingo,好答案。想不想出国读书?”

“以后,想。但现在我要陪着妈妈,替你分担。”

“灰灰,你太乖了,可是妈妈为什么心里反而不安呢?”

“妈妈,别担心我,我是大男人了。你只要管住爸爸的事就行了,我自己行。”

可宁宥依然觉得心里不对劲。她将儿子放下后去上班了,完全没有再想一下陈昕儿,没时间也没精力。

陈昕儿用宾馆电话再拨打宁宥手机,响半天就是没人接,她心知被技术处理了。她看着扔床上的手机,一直犹豫要不要接通手机电源。可一想到宁宥不接电话便意味着肯定心中有鬼,对她有愧于心,便愈发焦躁不安起来。她再也忍不住,打开手机电源,寻找宁宥的号码。可没等她将号码找到,简宏成的电话已经进来。是简宏成秘书拨通的电话。

“陈女士,请稍候,简总跟您谈话。”

陈昕儿心里一凛,下意识地中断通话。可来电不屈不挠又来,依然是冷冰冰的“陈女士,请稍候,简总跟您谈话”。陈昕儿像捧烫手山芋似的将手机捧在耳边,等着那头简宏成的声音响起,她立刻辩解:“我把小地瓜委托给小黄,小黄稳重,你可以放心。”

简宏成道:“我已经派更稳重的去加拿大。你可以放心慢慢花时间找宁宥谈判,最好弄得她彻底焦头烂额,终于失去方寸,正好给我创造机会。她家地址和公司地址我让秘书发到你手机上。你不要再关机玩失踪。”

简宏成说完就挂机了。陈昕儿呆若木鸡,不知简宏成这话是什么意思,是真话,还是反话,还是亦真亦假?即使短信已经将宁宥的地址推送到她面前,她都不敢打开,仿佛面对的是潘多拉的盒子。

简宏图千辛万苦,终于要到一位曾经与崔家那位老婆共事过的退休药剂师的地址。简宏图连忙将好消息汇报给哥哥。可简宏成在电话里教育他:“我特意给你一笔专项资金做这件事,你应该聘用专业人士做这件事,而不是你自己出手。”

简宏图立马推翻前面说的话,“那当然,那当然,我就是花钱请人才找到那位退休药剂师,不是我亲自去打听来的。可我请的人长相太横,找上门去可能吓到那位药剂师,我得自己去问出那崔家老婆叫什么。只要问出来,后面的事就好办了。”

简宏成心里表示怀疑,可这种事不便麻烦可信任的田景野,只得勉强答应。

简宏图一位骗骗老太太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他穿上他妈最喜欢看他穿的一套深灰西装,一本正经地找上门去。可人家老太太警惕地看着这个轻浮的年轻人,显然不信他编的理由,要他拿出身份证证明身份。简宏图一愣,下意识地将拎包拉链拉开一半,忽然意识到不对,他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于是连忙找借口,说是敲错门,匆匆离去。

退休药剂师却警惕上了。可再警惕也没用,她也不知道宁蕙儿的下落,想警示都找不到门儿。但她逢熟人就传递消息出去,有不三不四的人在找宁蕙儿,谁见到宁蕙儿,提醒她小心。

宁宥正上班,前台有电话进来,说是有女士找她。宁宥心说陈昕儿打不通电话难道找她公司来了?倒是目标准确。她不知道情急之下的陈昕儿会在前台说什么胡话,她现在已经够倒霉,不愿再给同事添加话题,只得让前台放人进门。

可来者却是她黑进郝青林电脑与手机看过照片的郝青林的外遇,顾维维。宁宥措手不及,看着鼓维维进门,看着顾维维以比她还娇怯的姿态在她面前坐下,却不知怎么招呼。两个女人第一次面对面。相比宁宥,顾维维虽然年轻,可憔悴得多。外人只要一看就能下结论,这个顾维维除了年轻优势,其余都不如宁宥。

宁宥很快镇定下来,索性不说话,继续盯着顾维维。

顾维维不管,她鼓起勇气直截了当地哀求:“请你救救郝科,看在多年夫妻情分上救救他。我可以退出。”

宁宥不置可否地“噢”一声,不愿降格与第三者对话。打骂也不愿。

“我知道你恨郝科的不忠。可这会儿只有你能救他了。他说你能力比他强,事事都抢在他前面。我想连他都逃不过你手掌心,那么你一定只要有行动就能救他。求求你,他是你孩子的父亲。”

宁宥目瞪口呆,但依然不愿与顾维维对话。她起身道:“我去给你倒杯水。茶还是咖啡?”

“不用了,谢谢你,不敢有劳。不好意思,请坐下,让我说完。”

宁宥看看顾维维,木然走出自己办公室,进茶水间关上门,打电话给检察院专案的同志。“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在找可能知晓郝青林案情的顾维维,就是郝青林的外遇。她现在找上我,在我办公室。”

“正好要找她,请你稳住她。”

宁宥回到办公室,将一杯茶递给顾维维。然后便自顾自做事,不理顾维维。

顾维维等不及,再道:“对不起,冒昧打搅您。可是只有您能就郝科了啊。求求您。”

宁宥听得很清楚,“你”变成了“您”,意味着顾维维的心理在崩溃。她冷漠地看顾维维一眼,纯粹是为稳住顾维维,才勉强说一句:“我想想,没思想准备。”

顾维维艰难地道:“郝科说,您让他敬畏,让他不敢爱。他不是移情别恋,而是结束对您的感情。但是他不能不负责任地抛弃家庭,他希望能两全。”

宁宥想装镇定都不能了,她只会惊讶地看着顾维维,不知这儿小脑瓜是怎么想的。

很快,等到检察院的同志到来。看到顾维维满脸恐惧地跳起来,宁宥冷冷的,什么都不说。

顾维维惊呼:“你报警?你出卖我?你果然心狠手辣,果然是披着羊皮的狼。”

宁宥依然不说话。但最后一句话深深刺痛了她。可见郝青林那天并非情急之下说出的“披着羊皮的狼”,而是郝青林早已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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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察院的同志忍不住同情地对宁宥道:“你别放心里去,比你惨的人我们也见过。一位女同志倾家荡产帮贪污受贿的丈夫打官司,等得知丈夫贪污的钱是养外遇,她当即昏过去。你看!”

“我没让郝科养,我自己挣工资养活自己。你们别听宁宥的,郝科说过,这个女人铁石心肠,心计极多……”

检察院的同志没搭理顾维维的控诉,将她往外带去。可顾维维非要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一路继续大义凛然地高喊:“郝科说早已无法爱你,你已经不是女人。你有没有扪心自问,是你的强硬把郝科逼出家门,逼上绝路……”

宁宥不即不离跟在后面,出于礼节,人是她电话叫来的,她总得将人送到电梯口。在顾维维的拼死控诉声中,她依然不言不语,但步步如走荆棘,她完全可以想象同事们的眼色正兴奋飞舞。

但更让宁宥崩溃的是,好不容易走到电梯口,电梯开处,却走出斗志昂扬的陈昕儿。陈昕儿正好听到顾维维最后的挣扎。“丈夫是你的,我三年前把他拱手让给你,是希望你好好对待他,珍惜他。我今天给你最后机会,救不救他,你到底是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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