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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时节(26)

田景野从鼻孔里笑出几声,他知道陈昕儿肯定在宁宥身边,他不便多说,便挂了这边,打通简宏成的电话。

但简宏成的态度完全出乎田景野所料。田景野只听到电话那端传来一声怒骂,“有病啊。”田景野心里倒是替陈昕儿不平起来,骂道:“人家都被你逼自杀了,还骂人有病,你有病啊。今天这事责任全在你,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即使你不想救陈昕儿,你想想陪绑的宁宥,别给宁宥火上浇油了。”

“你以为我是冷血动物?陈昕儿跑回国内找宁宥无中生有,把孩子托给小黄。小黄是我生意朋友的女儿,才二十四岁,在那边大学读研,还没结婚,哪有带孩子经验,再说小黄要读书,陈昕儿怎么能把孩子人托给小黄。我不放心才让另外的朋友夫妇去接走儿子。谁抢她孩子了,要抢在国内不是更方便?”

“擦,一滩烂帐。你不会跟她好好解释啊,闹成这样!赶紧去解决。”

“陈昕儿跟我完全无法对话。你跟她讲,不信就打电话去小地瓜幼儿园验证小地瓜到底有没有去上课。现在那边该上课了。反正她什么时候回加拿大什么时候可以接走小地瓜。”

田景野晕得大小眼,“你们两位的关系我不便打听太深,但能不能别总骚扰同学们?说出去你也脸上无光啊。更别说宁宥自己已经是强弩之末,你好意思让你那些破事还去烦她?”

“别提了,我不小心沾上一口浓痰,甩都甩不掉,我也有被陈昕儿逼疯趋势。宁宥那儿因为我出的主意按常理应该可以摆脱纠缠,可陈昕儿还是找她要死要活。总之,你同时告诉宁宥,陈昕儿只是装腔作势,不会真跳,她心里计划多得很,壮志未酬,怎么肯跳。”

田景野道:“无论你们是什么关系,你这么说陈昕儿,外人都会认为你理亏。”

“对,陈昕儿就是抓住这一点为所欲为。而且她还会利用我对小地瓜的感情。不提了,我知道我的形象。帮我向宁宥道歉。”

田景野放下简宏成的电话,却是踱步良久,思索良久。过会儿,才给宁宥电话,将简宏成有关小黄是谁,他为什么要从小黄那儿将孩子接走的原因原原本本告诉宁宥,并让陈昕儿去幼儿园电话验证。

宁宥一边听,一边斜睨着陈昕儿。陈昕儿却是眼睛直勾勾的,听到一半就飞快拿出自己手机打越洋电话验证。

田景野在电话里听到了,不禁对宁宥叹道:“我原本想以不偏不倚的身份对陈昕儿讲,如果她今天是真吓到要跳楼,她有必要检讨与班长的关系是否太病态,如果只是借题发挥……看来是我想多了。”

宁宥看着在阳台哇啦哇啦查证的陈昕儿,轻而快地对着电话道:“我看你没想多,都有。所以我没报警。”

田景野今晚已经一再大小眼,“他们什么意思。”

宁宥放下电话,边吃饺子边看着陈昕儿在阳台上越来越手舞足蹈,显然已经变得快乐。等陈昕儿欢欢儿地回来客厅,宁宥已飞快将饺子全部下肚,拿起车钥匙打开大门,站在门边毫不客气地道:“昕儿,不留你。我得去解决我儿子的问题。请。”

陈昕儿顿时一脸尴尬,“宁宥,对不起。”

“接下来一年我会非常艰难,如果你能答应你不打我电话,不来找我,我现在接受你道歉。”

陈昕儿愣住,一张脸瞬间憋得通红。失措了会儿,她立刻收拾自己衣物包包离开。走到宁宥身边,她飞快地道:“我早该知道,我这种人被你们这些职业精英所鄙视。”

宁宥只是稍微挑了挑眉毛,不声不响看陈昕儿走进电梯离去。而电梯里,陈昕儿的脸色又变得煞白,她死死握着手里的包,手背布满青筋。屈辱,早已掩盖今晚其他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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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宏图觉得已经用尽浑身解数了。可他知道哥哥简宏成不会认可他的答案,他哥哥肯定是连斜眼瞪他都懒得,仿佛在说:这么简单的事也办不成?那可真不放心把宏图公司交给你了。

为了保住在宏图公司的职位,简宏图决定作个弊。他瞒着哥哥偷偷夜袭姐姐家,试图死皮赖脸纠缠出点儿答案。可是,他在姐姐的联体别墅前看到与姐姐分居多年的姐夫的车子。晚上——姐夫的车——紧闭的别墅门,仿佛指向什么有趣的答案。简宏图立马眼睛一亮,搜索客厅窗户。功夫不负有心人,简宏图不仅找到,而且春天的客厅窗户开窗通气,简宏图爬上一棵苹果树,能清清楚楚地听到里面的对话。

简敏敏与张立新夫妇面对面坐,中间隔着宽大的茶几和一罐热闹的假花。即使大花瓶旁边摆满吃的喝的,依然难掩这对名存实亡夫妻之间的剑拔弩张。两人不吃不喝对峙了半天,简敏敏道:“卖价的一半,现金打到我账上,我没二话。”

“别这么短视嘛。工厂救活了,你也有份,每年你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拿红利。”

“红利是什么稀罕物?你分过红利?噢,分过几块钱,那还是那年税务机关查税才分的几块钱。总之张立新我告诉你,你要敢背着我卖老厂那块地皮,你先摸摸你头顶有几颗脑袋。”

“说这么难听干什么,我还不是为这个厂能活下去。又不是我的厂,是你爸传给你的厂。”张立新悻悻的,显然颇为忌惮简敏敏。

“我爸传给我的厂?明天要不你别去了,我坐董事长办公室,行不?”

“行,工厂还你,我拿了我那份就走,我也老了,该退休了。”

简宏图在外面听得张口结舌,什么,简敏敏想夺回江山好几年了,今天这么容易就拿回?难道他简宏图歪打歪撞撞见简家的一个历史性时刻?

简敏敏在里面也愣,但她愣了会儿就想明白了,“你倒聪明,赚钱时候把我挤出门外,等欠一屁股账了,就想到厂子是姓简的了?行,你退出,现在就开董事会,我让秘书来写决议,你签字交出股份。我管不了?没事,我让我家老二来!简家老二长大了,还有老三!”

简宏图不禁得意地在窗外将胸口挺了挺,他也行。

屋里,张立新有些尴尬地道:“好好地讨论怎么解决问题,你一来又是你死我活……”

“是你死我活,你流动资金紧张到见底,已经死一万次了。”

“好好好,是我死你活,谁都死光了就你一个人活着,你好好活。没办法跟你说话,我走了。”

“张立新你越活越回去,这种骗安居小区小娘的包袱也想来骗老娘。总之我跟你明确,要么卖地的钱一半打到我账上,要么不许动它一根手指头。”

张立新走到门边忽然站住:“安居小区那屋门口泼屎又是你干的好事?”

“对!”简敏敏连站起来都懒得,只一张脸泼辣地对着张立新,就把张立新逼得摇头再摇头,关门灰溜溜走了。

简宏图在外面看得大快人心,若非正从事秘密工作,他恨不得拍手叫好。他扭头看向张立新的车子,笑嘻嘻地看着张立新垂头丧气地走进车门开车就走,走得没影儿了,这才回过头准备下树。却忽然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升上心头,他顺着轻轻的咻咻声往下一瞧,立马全身僵了,只见两只眼若铜铃的罗威纳蹲在树下,冲着他蓄势待发。简宏图这才想起大姐家养着两头猛犬,夜访大姐有极大风险。而张立新明知女友门口被泼屎却无法反抗,完全是因为现场有这两头犬呆在他简宏图看不见的地方压阵。

好不容易等到缓缓走出来的简敏敏,简宏图简直要哭了。“大姐,救命。”

“救命?你来干什么?不说出个老实答案来,别想下来。”

简宏图死死抠住树干,坚贞不屈地撒谎:“我就是想好几天没见大姐了,来看看,想不到姐夫也在,就不敢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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