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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时节(294)

简宏成误解了,道:“确实,宝宝是软肋,得害你们父子分别一阵子。你们俩的人情太大了,不过我还是面不改色地收着。”

宁宥与田景野都没纠错。

简宏成操作下线,忽然想起,大叫一声:“慢着。宁宥,宁恕会不会疯?”

宁宥摇头,“随他去。”

简宏成迟疑了一下,才收线。

这边,田景野与宁宥一起出门,打开门,却见宝宝的身影一闪而过,楼梯口传来嗒嗒嗒的脚步声。田景野看着笑,“顽皮透顶了。”

“活脱脱小田景野。陈昕儿知道你住这儿吗?”

“不知道。”

“那你别吃饭了,赶紧一边找朋友借三排座的车子,一边去超市买儿童安全座椅。小地瓜和宝宝都要用。我这边收拾宝宝的行李,顺便打发三个小的吃饭。反正最快时间内上路。省得陈伯母报警,总是一番阻拦。”

“可以。”田景野犹豫了一下,道:“要是你工作应付得过去,宝宝……你接他晚上住你那儿行吗?我实在不放心简宏成那大爷。他大学开学三个月都懒得取出被子套上被套,宁可和衣而睡。”

宁宥笑了,点头答应。两人下去,田景野俯身到小地瓜面前,道:“小地瓜,我们这就去爸爸家,很快就能见到爸爸了。”

一直耷拉着头的小地瓜闻言立刻支愣起了脖子,眼睛闪闪发亮。令两个大人都觉得即使墨黑的良心被狗啃得血淋淋也是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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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恕一直急切地等待着宁宥的回复。他肚子早饿了,他觉得该是时候结束问东问西的,两位检察员该给他答案了。果然,其中一个检察员掏出了手机看了一眼,对宁恕道:“你听着,你姐姐这么回复:请转告宁恕,我答应过他,我会收留他。”

“不可能!不是她的回复。”宁恕大叫起来。“让我看手机,是不是她号码,还有没有其他字?”

检察员冷冷看宁恕一眼,不理他,在宁恕反反复复的要求中收拾收拾起身了。留宁恕一个人在屋里呆若木鸡:这不可能!绝无可能!

冷汗爬满宁恕的脸。其实他心里非常清楚,这条短信别人编不出来,这条短信的内容只有宁宥一个人写得出,只有宁家两个人完全懂这条短信的意思。

而两位检察员出门便止步,其中一位道:“观察他一会儿,可别打击太大,精神失常。这人有遗传。”

两人认真地往里看,只见宁恕情绪非常激动,两手不停地使劲握拳、张开,十指虬龙一样地有劲。

但他们只看了一会儿,便结束担心。因为他们看到宁恕所有的精气神忽然从每一个毛孔争先恐后地逃出来,散发掉了。宁恕就像一只漏气的皮球,渐渐地软了下来,瘫成一堆稀泥。不是该暴怒吗?不是该谴责家人的无情无义吗,怎么会是泄气的皮球?

两人招呼管教过来带走宁恕,他们没走,继续看着。他们看到宁恕一反往常的神志清爽,没像往常一样摆出一身我无罪我反抗被剥夺的架势,而是梦游一样蔫耷耷地跟着管教走了。眼睛里全没了神采,整个人似乎散了架。

另一位没见过宁宥的检察员道:“怎么会这样?即使他姐姐不帮忙,到时候法院也会给指定律师。他犯得着这么一脸世界末日吗?”

见过宁宥的那位也奇道:“我首先奇怪的是那位姐姐怎么会放弃帮忙,那次她来找我,是很有诚意的。其次是奇怪宁恕的态度,他是聪明人,知道得罪的是谁,即使再请律师也不会影响判决。怎么一条不帮请律师的短信让他前后反应这么强烈。”

“或者,短信一来一去传递了什么隐秘信息?什么藏头诗之类的东西?”

两位检察员始终找不出原因。

田景野亲手将宝宝的安全座椅扣上。旁边郝聿怀看着道:“这两个人坐一起又得打架了。幸好都有椅子捆着,两人只够得着撞立夏蛋一样地撞拳头。”

宝宝笑道:“我今天不跟小地瓜打架,今天他可怜。”

早已坐到第三排的宁宥道:“灰灰你也去坐下,系上安全带。快开车了。”

郝聿怀猴子一样跳上车坐下,“妈,你要是第三排坐着不舒服,赶紧跟我换。”

宁宥在车后面大叫“不要紧,我睡觉”。

郝聿怀道:“那你也帮上安全带,省得滚下来。”

宝宝此刻忽然有点紧张了,大力抓住爸爸的袖子,差点拉跨田景野的T恤,“爸爸,你什么时候去上海看我?你会不会不去看我?”

田景野道:“很快,两三天。爸爸随时电话你。手机千万别丢了。想爸爸就给爸爸打电话,只要按这个键就行。多打打爸爸的电话。”

不是父子就是母子,唯独小地瓜一个人清清冷冷的,没人说话,也不说话。

但田景野很快就自觉不婆妈,将车门关上,道:“走吧,夜长梦多。”

可车子一发动,宝宝忽然哭起来,大喊着爸爸爸爸,仿佛生离死别。他一哭,已经憋屈了一天一夜的小地瓜也跟上,两人都哭得不知多伤心。宝宝哭着哭着,喊爸爸变成了喊妈妈。可旁边的小地瓜则是坚持不懈地喊爸爸,清晰嘹亮地喊着爸爸。宝宝觉得节拍合不上,不由得停顿一下,看了小地瓜两眼,终于屈服在坚定不移的小地瓜麾下,又改回喊爸爸。

宁宥只得硬着心肠让司机开,她和儿子分头劝两个孩子。

前面司机笑道:“这要是让别人看见听见,还以为我们是人贩子。千万在高速入口之前劝住他们。”

宁宥一想也是,司机打开车窗取卡,一下子飘出一大堆孩子的哭声,后面警车不呜哇呜哇追来才怪呢。她无奈,只得取出手机,调到游戏,让两个孩子各自玩她和灰灰的手游。果然,这一招还是灵的。

田景野等他们一走,便气定神闲地补吃中饭,吃大伙儿吃剩的饭菜,一边与保姆对口型,到时候怎么在陈母面前表演。他等着陈母来电。

可直到田景野吃晚饭,在沙发上坐得昏昏睡去,才有电话姗姗来迟,惊醒田景野。田景野睡眼朦胧一看是陈母,忙接通道:“陈伯母好。”

“小田,你在睡午觉?我……我和昕儿爸都刚醒,看见昕儿不在,小地瓜也不在,屋里有警察留的纸条,让我去派出所,才想起昨晚好像警察来过,你好像也在,是吧?不知道我是不是做梦。我还是先问问你。我急死了,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了?”

田景野道:“哦,是这样的。昨天半夜陈昕儿电话打到简宏成那儿,直播自杀……”

“啊,昕儿现在哪儿?小地瓜又在哪儿?”

“他们都好好的,警察强制监管着陈昕儿。你听我说下去。简宏成报警,同时通知我来阻止。我在小区门口桥头救下陈昕儿。但警察考虑到她给你们下安眠药,是个危险分子,她当时情绪又很激动,就把她带到派出所监管起来。我又带小地瓜去医院洗胃……”

“什么,小地瓜……昨晚……昨晚那不是做梦?救护车还有急救医生来我家是真事?小地瓜……小地瓜在哪?我要看看他。”

田景野微讽:“陈伯母有一件事做得非常有水平,即使被灌了安眠药,依然一口咬定是你为了睡眠主动吃的,而不是陈昕儿所为。但陈昕儿都交代了。”

陈母不好意思地道:“呃,又麻烦你一晚上,难怪你在睡觉呢。我……呃,我又把你吵醒了。我这就去接小地瓜。”

“小地瓜……他虽然洗胃解毒一直闹到今早天亮,可身上到底还是留下一点毒性,医院出来时候昏昏沉沉的。不知道陈昕儿到底喂了他几颗药。简宏成早你一步,接走小地瓜了。”

听到田景野接电话,已经走过来又是深呼吸又是喝凉水做好准备的保姆听田景野竟然没有表演,直接将小地瓜的去向说出来,惊了。知道自己的戏份被裁,颇有不甘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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