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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时节(295)

陈母大惊,脱口而出:“又不是他儿子。”

田景野在沙发上换个姿势,坐得更舒服,沉着地道:“养了那么多年,跟亲生的已没差别。昨晚小地瓜送急救彻底刺痛他。他留下话,他不会主动归还小地瓜,你们想要还,请你们上深圳找他打官司。有关小地瓜的事就这些了。请陈伯母赶紧去派出所领回陈昕儿。”

陈母大哭,“我怎么去接昕儿,我怎么去接啊,我怎么跟她说小地瓜不见了啊。我答应她管好小地瓜,她有病,她让我管好小地瓜,可我没管好,我把小地瓜丢了,我怎么有脸去接昕儿啊。”

田景野冷静地道:“我是外人,该做的我都做了,该带的话我都带到了……”

陈母哭叫:“慢点,小田,我还有话请你带去给小简。我女儿病了,她把孩子托付给我,让我把孩子带大。我答应我女儿了,我是我女儿的妈,是我外孙的外婆,我责无旁贷啊,我拼着老命也要做好。我家生活再艰苦,可吃饱穿暖,不露宿街头,有学校读书,以前我怎么给昕儿的,现在照样把最好的都给小地瓜,我做得到,也在拼命做,你看到吗。虽然我家不如小简,可小地瓜大了会看到我的苦心,学会凡事靠自己,明白做人要好汉做事好汉当,这比什么都重要。现在……你告诉小简,我现在就去屋顶,他不还我小地瓜,我只能去死了。我连外孙都保不住,我连该做的事都做不到,我还有什么脸给孩子们做榜样,有什么脸做陈家的家长,我既然已经百无一用,索性把包袱都丢给社会吧。”

田景野道:“陈伯母,我昨夜到现在才睡了不到一个小时,浑身是拦着陈昕儿自杀时被陈昕儿揍出来的伤,可我还得做风箱里的老鼠,你们两边都脾气很大,都对着我出气。你呢,现在不是让我捎话,你是在逼我。你对得起我吗?你难道要我昨晚穿着睡衣睡裤去拦陈昕儿跳河,今天再度穿着睡衣睡裤去拦你跳楼?你别逼我了,我只是个外人啊,我也够了。我不帮不忍心,帮了又被你们纠缠不清。算了,我眼不见为净,挂电话了,随便你们去。”

田景野说完就真的挂了电话。但坐没三秒钟,就一跃而起,飞奔出门,驾车又奔陈昕儿家小区。他怎么敢放心。但他这回不报警了,免得陈母一见兴师动众好有效果,也学着陈昕儿起劲了,而他作为报警人又不得不现身,又得再卷入。他只好赶到陈家所在的小区,钻在树荫下偷偷张望陈家楼顶有无动静。他在盛夏的下午,足足在室外站了近一个小时,人都快让水泥地逼上来热气烘成肉干了,才见陈母精疲力竭地领着灰头土脸的陈昕儿回家。田景野好好躲了起来,直到陈家母女上了楼,又等了十分钟依然没动静,他才偷偷摸摸地离开。

简宏成自己开一辆车,让司机也开一辆车,早早就等在约好的高速出口。等宁宥他们的车子一靠近,他就急不可耐地冲上前去,却发现这一车子的人除了司机,都在睡觉。他与司机打了招呼,拉开小地瓜那侧的门,见到还在熟睡的小地瓜。他忍不住捏捏小地瓜的鼻子,拿手指按压小地瓜的脸,直到把小地瓜烦醒。小地瓜不耐烦地稍微睁开眼睛,竟然看到是爸爸,喜不自禁地大叫一声“爸爸”,整个人全醒了,却又放声大哭,非常委屈。

小地瓜这一哭,把车上其他人都吵醒了。宝宝双手一摊,“又哭。”很无奈地耸耸肩。郝聿怀像只猫头鹰一样地只睁开一只眼睛扭头看看,与简宏成“嗨”一声,就扭头找妈妈。宁宥其实更早听到简宏成的声音,但她得埋在阴影里揉揉脸,收拾好头发,拉平直了衣服,才松开安全带坐起身,对分心看她的简宏成点点头,算是招呼。

第55章 第 55 章

郝聿怀很乖巧地帮妈妈拉开车门,挪开车椅,放坐在第三排的妈妈出来。连宁宥自己都没想到,忍不住眉弯眼笑地冲儿子左一个“哟”,右一个“哟”,心里非常甜蜜。下车后没理试图跟她说话的简宏成,只是与自己儿子很平等地商量道:“我路上想到外婆家还一片狼藉,我得趁这周末去收拾好。否则只会越来越脏。最关键还是不知道下个周末,下下周末都会不会又节外生枝冒出要紧事来。要不,我们再跟这辆车打回头?你愿不愿跟我一起去?坐这么久的长途,很辛苦的。”

郝聿怀很认真地思考,慎重考虑后,才道:“你常说今日事今日毕,我们去收拾吧。虽然又一趟长途会辛苦点儿,可也没太辛苦啦,我一直在睡觉。我反正跟你在一起。”

宁宥听得心花朵朵开放,再度与儿子有商有量,“好,那我先问司机师傅是不是原路回去,让我们搭顺风车;再问田叔叔那边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我要不要带宝宝一起回。你呢帮妈妈一个忙,飞奔去那家超市,多买些好喝的饮料零食,慰劳司机叔叔的辛苦。你刷我的卡。”

宁宥递卡给儿子,郝聿怀接受重托,飞奔去了。宝宝想跟去,可才追出几步便拉下好远,只得放弃,垂头丧气回到宁宥身边,扯着宁宥的衣服下摆,一脸很没安全感的样子。宁宥忙体贴地握住宝宝的手,紧紧的。

简宏成等不及,这才有空隙让他抢着道:“谢谢你和田景野。我另外安排一辆车送你和灰灰回家,建议我们先吃一顿晚饭才散伙。”

宁宥看看考拉一样紧紧抱着爸爸脖子的小地瓜,笑道:“你管好你自己。宝宝这两天跟我,我和灰灰都会照顾宝宝。你回家吧。”

简宏成犹豫了一下,“晚饭?”

“我还得原路返回,收拾宁恕留下的烂摊子。我妈家让他砸得龙卷风过境一样。我问问师傅是不是原路回……”

简宏成吃惊,想了想,道:“我让师傅回去,你用我车子,舒服些。你其实可以不过来的……”

“总得有个大人跟来,否则怎么能放心。其实那车子也很舒服,只要他回去也是顺路。司机刚去洗手间了……”

简宏成见司机回来,道:“你车里休息会儿,我替你交涉。”

“我还得跟田景野通个电话……”

“那边没事了。那谁言语上激烈了点儿,最终还是认清现实。”

宁宥知道简宏成不便在孩子面前提陈母。她看着简宏成去后备箱里拿出一盒不知什么,换上一脸豪爽温暖的笑,找刚上厕所回来的司机勾肩搭背地交谈。很快她就见到司机很热情客气地点头答应,虽然推辞再三,可还是接了简宏成递上的礼物。她不由得一笑,这种事,她做起来总是别扭,哪像简宏成做起来行云流水。但她能看人眉头颜色,她能看准时机,适时地走过去,将事情敲定。

宁宥不禁想到过去郝青林书生气十足,经常最难的交际还是她硬着头皮上,更别说平常的那些交际,郝青林大多没主动的,需要她催促指导。她原本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现在见简宏成主动请缨,全然不是有意拍她马屁而硬着头皮上,而且陌生的男人跟男人更轻易交流到一起,解决起来多方便容易。她一时不知为啥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

简宏成扭头问宁宥:“笑什么?”

“我没笑。”宁宥否认,立刻打电话给田景野以掩饰。

简宏成却觉得宁宥明明嘴角有笑意。可他也没追究下去。

田景野接通电话就道:“我直接跟陈伯母说简宏成抱走小地瓜,她跟我讲了一通她的责任,期间试图以死相逼,要简宏成把孩子管给她。我没理她,挂了。但随后还是担心,去她家埋伏了一个多小时,见她黑着一张脸领回陈昕儿。我想她不会有事了。她有没有打电话给你?我跟她叙述昨晚事情时候完全没提到你,免得牵连到你。”

宁宥扭头四周看看儿子还没回来,连忙轻声回答:“我拉黑他们一家了。”又忍不住轻声嘀咕一声:“她家倒是家学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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