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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时节(56)

“你想走你爸老路?你爸死前最后一次见我,他说他后悔没管住自己的手。”

宁恕傲然道:“不会走爸爸的老路。我今天这一巴掌是实在没忍住,但我也不后悔。”

“你还想怎么……你还有什么计划?”宁蕙儿慌了。

“我不会犯法,但我会让简家害我们受的苦全尝一遍。”

宁蕙儿看着儿子兴奋的脸,一时说不出话来。好久才道:“得不偿失。告诉过你,忘记过去,好好过我们现在的好日子。好日子不容易。”

“心里疙瘩没解开,我没法过好日子。现在有很好的女孩子喜欢我,但我心思全没法放到她那儿,我需要解决我从小到大压了几十年的大心事。爸爸犯的错,他已经拿命抵了。现在是简家欠我们,欠很多很多。我不是圣人,我不能忍。”

宁蕙儿看着儿子道:“不听妈妈的话了,是吗?”

宁恕忙道:“不,妈,你别拿这个来压我。我会一直孝敬你到老,我还说过从此我都跟你住一起,以后你的生活都由我来照料。”

“你得有命才行啊,你得有命才行!看看简家是什么阵势?人家拔一根毛出来,就能买你一条命。你以为你折腾得起来啊,妈是怕你丢性命,妈老了还等你来养呢。你给我好好活着,忍着,再苦也得忍着。你只有一条命。”

宁恕冷笑:“简家?快到头了。妈你看着,一年之内让你看到简家的倒下。”

“妈害怕。为了我,你忍着,行吗?”

宁恕紧闭双唇,他不敢看妈妈的脸,闭上眼睛,但重重地摇头,坚决地摇头。宁蕙儿只能叹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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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宥午休时候窝在沙发上打瞌睡,却被妈妈的电话吵醒。她看清来电显示,便挂断,然后拿自己的手机打过去,以节省妈妈的花费支出。

宁蕙儿一听就道:“你在睡午觉?声音很哑,怎么了?”

“嗯,怎么就给睡着了呢,妈,我喝口水。你没睡午觉,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

宁蕙儿听着女儿反常沙哑的声音,皱起了眉头,“我没啥事,你弟弟中午回来吃饭,才走,我想起给你打个电话,问你礼拜六时候,灰灰会不会跟你一起回家。都忘了你也要午睡。你还好吧?”

“最近总是烦郝青林的事,睡得不大好。今天下了决心,跟方方面面都说清楚,在郝青林出狱之前,我不会跟他离婚,让他在里面安心。这么了断一下,人好像一下子脱力了,反而睡得好。”

“该断则断,何必再拖几年呢。对那种人,你怎么离婚都占着理。不瞒你说,当初你爸去了后,虽然有简家人追打,正式工作也丢了,日子好像朝不保夕,可我心里反而踏实轻松,知道以后一份付出肯定有一份回报。你爸不仅是身体差拖累全家,而且如果当年没出事,那坏脾气会拖得全家人都跟着他死。但我像你一样年轻时候肯定不会想离婚,觉得抛弃一个病人太不道义,怎么说以前也是自由恋爱结的婚,不能他身体垮了就走。现在想想,谁也不欠谁,第一要紧是让自己心里舒服。说你呐。”

“话是这么说,可人但凡有了立场,想法就不可能客观。郝青林爸妈算是知书达理的吧,但一听我说给郝青林机会,他们立刻态度大变……”

“日子是你自己过,不是靠别人过。别在意别人的眼光,别人不管饱不管你高兴,只一张闲得慌的嘴。”

“是的,他爸妈到底是他爸妈,我不会太在意他们的看法。但我在意灰灰,我只在意我在灰灰心里的形象。郝青林到底是灰灰亲爸,他还小,还不能一分为二地理性思考,虽然他也狠狠地说起让我离婚,可很快又蝎蝎螫螫地反悔。我不想给灰灰一个我很主动脱离他爸的印象,而必须是和平协商分手,让灰灰心里过得去。灰灰是我命根子,我不能在他心里留下一丝一毫对我形象不利的小疙瘩。再说,未来郝青林坐牢,这期间离不离没太大区别。”

“傻,离不离区别太大了。”

宁宥懂得妈妈的意思,但她对着窗外叹息,“没区别,这两年反正我也不会发展其他感情,没兴趣了。”说到这儿,宁宥忽然发现自己的目光正对着远方的那片绿化,那里,不久前,她与简宏成摊了牌。她赶紧地转身了。“还有呢,趁这段时间,我可以比较宽裕地处理一下家庭共有财产,尽量做得滴水不漏一点儿。我在家挣得多,我不想把家庭财产跟郝青林这种人对分,可我也不愿与郝青林对簿公堂拿他的丑事为我挣分,令灰灰难堪,只好提前做好手脚,届时看似公平地分手。”

“唉,你心里有准头我就放心了。小孩子那儿……还真是一时半会儿没法讲理的,你既然最顾忌灰灰,也只能那样了。唉,即使你弟弟吧,也都三十出头了,还……还是个愣头青。唉。”

“宁恕怎么了?唐叔叔的事他有完没完啊。后天我回家,我找他谈。”

“他啊……他……他今天在电梯里打了简家那个大女儿的耳光,高兴得什么似的,跟我来报喜,还说他跟简家没完。”

宁宥大惊,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飞快转身又看向那片绿化。“我跟他谈。”

结束通话,宁宥知道自己这两天又得睡不着了。她扶窗看着那片绿地,她早该想到,血气方刚又少年得志的宁恕回到老家,是绝不会对往事善罢甘休的。

宁恕吃完中饭回到车上就给姐姐打电话,可占线。他略一思索,给楼上妈妈那儿打个电话试探,果然也占线。他知道妈妈是急着向宁宥告状搬救兵去了。果然,他回到公司,便接到宁宥的来电。但他也看到阿才哥坐在会见室里打瞌睡。

阿才哥的手下看到宁恕回来,便将阿才哥推醒。宁恕忙走进会见室与阿才哥打招呼。

宁宥听见宁恕那边的寒暄声音,她却不放电话,“听说你打了简敏敏耳光?”

“是啊,我也正要跟你说呢,让妈抢先了。”

“电梯里有监控,你一定要设法弄到录像。一来我要看,二来省得你被简敏敏查到。”

“你要看?”宁恕被妈妈搞得有点儿灰头土脸,一听宁宥想看,立刻眼睛一亮,“OK,这就去办。”

“我周末回来。你给我做事悠着点儿,别让灰灰见到个鼻青脸肿的舅舅。”

“是是是,遵命。”

宁恕心情又是大好,冲着阿才哥满是意味地笑。“阿才哥,阿才哥,什么好事让你坐不住了?”

阿才哥也是抿嘴满是意味地笑,“我的人到处找张立新,竟然在上海浦东机场停车场找到张立新的车子。你说,张立新是不是逃走了?他带走多少钱?等债务到期,那破厂还得出我的钱吗?到时候我是不是可以收抵押物了?”

宁恕将门掩上,笑道:“真没想到事情会出现这么意想不到的转折。阿才哥,等你收到抵押物,千万,你或自主开发,或联手其他房产公司做开发,都千万给我个优先权。兄弟我的前程需要您帮一手啊。”

“这还用说,你不说我都先想着你呢。这段监控录像给你,嘿嘿,你那一巴掌好重啊。”

阿才哥将一只牛皮纸信封交给宁恕,宁恕打开往里一看,大笑:“刚我姐还问我要这段录像呢,我难得如此暴躁,她还不信。我本来是去找你,电梯里看见简敏敏,我觉得脸熟,就傻傻地看着她想这是谁呢,结果她指着我鼻子骂我臭流氓,我火大了。”

阿才哥大笑,“她捂着脸来找我,我想着好奇,就找物业查了,一看原来是你干的好事,还想你干嘛你这么大火气。我索性下去捅了电梯里的探头。监控坏了,没照到打耳光的坏人,你简大总经理爱怎么着吧。哈哈。”

宁恕忙作势将牛皮信封掖到怀里,“哎哟,原来是罪证,我可得赶紧把它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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