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娼门女侯(184)

他沉吟了半天,才抬头对秦老爷道:“让妹妹稍微收拾一下,光明正大嫁入安王府。”

“你说什么?”秦老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秦思立刻拿出他那巧舌如簧的本领,表面上是替秦甜儿考虑,骨子里却是极度自私:“父亲,你好好想一想,甜儿已经和延平郡王拜了堂,入过新房,在安王府又待了整整一夜!这件事情如果传出去,别人必定会把秦家当作耻笑的对象。依我说,倒不如把甜儿好好的送去,并且向安王表明愿意结这门婚事。”

“不行,甜儿是你的亲妹妹,怎么可以嫁给一个傻子!”

秦甜儿虽然刁蛮任性,可也是秦家的掌上明珠,秦老爷一直指望她和王鹤的婚事能成,现在莫名其妙出现了一个延平郡王,若是脑袋好的也就罢了,可偏偏是一个傻子,他如何忍心?

秦思冷冷一笑:“父亲,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可别忘了,王将军一直从骨子里瞧不起咱们家,王鹤前阵子跑秦府跑得很勤,可他也不过是想在太子面前露脸罢了!说到底,他们家压根瞧不上甜儿,你何必自作多情。”

秦老爷瞪眼道:“他看不起,难道安王就能看得起?”

秦思淡淡一笑,神情恢复从容:“事情如果将错就错,对咱们反而是一件极大的好事。我听人说过,延平郡王一直是安王的一块心病,因为是痴呆儿,门当户对的人家自然不肯将女儿嫁过去,花钱从平民百姓家里买一个,却又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因此安王妃才四处寻觅合适的对象,她最终看中的是出身商户的江小楼,可是比着江小楼,咱们家甜儿又差到哪里去?有我这个大哥出面,再加上太子的说和,这门婚事一定能成。”

不管他说得如何天花乱坠,秦老爷还是觉得不忍心:“总不能因为这样就把你妹妹推入火坑!”

秦思终于沉下脸来:“你好好想一想,如果甜儿嫁入安王府,就等于攀上了安王这棵大树,这样秦家也会脸上有光。相反,若是你执意不肯,甜儿恐怕只有长伴青灯古佛,再也不会出现有名望、有地位的人家向她求亲!”

听了这话,秦老爷猛然泄了气,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

秦思微笑,婉转劝说:“父亲,我的建议既可以保住她的名声,又可以让其他人知道秦家不是没有倚仗,再也不敢心存侥幸。甚至在固定的时候,这桩婚事可以成为一种政治资本……”

秦老爷双眼无神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这个孩子从小读书识字,文采风流,可他没有想到,秦思的心肠也够狠毒的,居然连自己的亲生妹妹都可以毫不犹豫的卖掉。他颓然地挥了挥手:“这个家向来是你作主,你说了算,我不管了。”

秦思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道:“多谢父亲。”

“可是甜儿那个脾气,恐怕她不肯——更重要的是,怕她反而在安王府惹祸。”

“父亲,她不肯又如何,还能嫁给谁?”

目送着秦老爷离去,秦思眼底才露出一丝冷冷的寒光:“江小楼,你越是想要打垮秦家,我越是要反过来利用你,令我更上一层楼!”

秦甜儿万万想不到刚从安王府逃回来就面临着立刻被送回去的局面,听完父兄的决定之后,她一连绝食一天一夜,结果当然没死成,硬生生又被救了回来。她充分发挥了刁蛮任性的老毛病,趁着婢女不注意,解开腰带作了绳子,又被人从横梁上放下来。秦夫人不得已,时时刻刻守着她、劝着她。

“女儿啊,你再怎么想不开也没法子,除了安王府,谁还肯要你!”秦夫人不得已,把实话都说了出来。

秦甜儿哇地一声,绝望地哭着扑倒在枕头上:“死了算了!”

“死了,就正好趁了江小楼的心意!”秦思冷冷地道。

秦甜儿猛然抬起头来,怒视着秦思。

秦思不紧不慢地道:“死了多容易,到时候江小楼还会送你一个花圈。可若你嫁入安王府,就是堂堂的郡王妃,江小楼只能匍匐在你的脚下!”

“可那是个傻子!”她撕心裂肺地喊道。

“傻子又如何?那也改变不了他尊贵的身份!甜儿,除了他,你别无选择。”

安王府

安王妃怒气冲冲地闯进了书房,冷声道:“王爷,你是真的要让那秦甜儿进门吗?”

安王看着自己的妻子,淡淡开口:“不错,太子殿下亲自说项,此事乃是天作之合,我必须答应。”

安王妃脸上掠过一丝恼恨,眼底火光蹦起:“王爷,别人硬扣在咱们头上的屎盆子,你看也不看就接下了?”

安王妃素来自持身份,从未有过如此不当的言行。安王知她生气,便只是垂下眼睛道:“办婚事也算皆大欢喜,你就不要再生事了吧。”

安王妃瞬间挑高了眉头,细细的眉尾现出格外的锋利:“王爷,我可全都是为了你着想,那江小楼如此不识抬举,怎么也不能让她的阴谋得逞!”

安王斜睨她一眼,慢慢开口道:“今天上午杨阁老亲自到访,向我言明江小楼师从于他,是他心*的女弟子。她没有父母,婚事必须经由师傅同意。你明白了吗?”

安王妃脸上的血色一下子退得干净:“你说什么,江小楼是杨阁老的弟子?”

安王冷笑不已:“没有金刚钻谁敢揽瓷器活?那老家伙昨儿还赢了陛下一盘棋,把陛下气得脸色发青,他却没事人一样嘻嘻哈哈地说收了一个女弟子的事,当时我以为他是在开玩笑……一个商户之女能攀上这棵大树,是个有心计的,难怪她如此嚣张。”

安王妃脸色忽青忽白,贝齿紧咬:“你惧怕杨阁老,就要我忍下这口气?”

安王瞪她一眼:“什么忍气!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片子耍了些小花招,哪里值得气成这样!你不是想要儿媳妇么,秦甜儿我瞧就不错,她是秦家的千金,兄长又是探花郎,哪里不比江小楼强百倍!我不管秦家和江小楼有什么恩怨,这无心插柳,倒还真是一桩好婚事。”

听安王这样说,安王妃简直不敢置信,她怒视对方道:“好啊,真好!你年纪越大胆子越小,居然被一个老家伙吓破了胆子!”

安王却不理会安王妃,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小事,只要能有一个儿媳妇堵住众人的嘴巴就行,至于这儿媳妇到底是谁他其实并不在意。男人嘛,总是把眼光放在朝堂之上,不像安王妃这等头发长、见识短的女子,总是斤斤计较那点颜面。颜面算什么,利益才是最重要的!娶了秦甜儿,等于给太子一个颜面,与秦家也达成了一种同盟,这对于安王府来说又有什么不好?相较之下,把江小楼这样的孤女娶进门来,才是天大的笑话。

秦思果然是个能做大事的人,他明知道外面隐隐有风声传了出去,却还是按照正常程序与安王府交换了庚帖,另择了吉日将自己的妹妹打扮一新,安安稳稳地送入安王府。

谢府

郦雪凝脸上没有半点血色,明显惊魂未定:“这件事情真是太过凶险,若是那劫走你的人有什么不好的念头,你该怎么办?”

江小楼笑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也不过只有这颗脑袋,还有什么。”

听到江小楼说出这种竟似于无赖的话,郦雪凝不由自主摇了摇头:“小楼啊小楼,你简直是不要命!”

江小楼却只是悠然一笑:“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事,雪凝,今天可是秦府嫁女的大日子,我还预备出去看看热闹呢!”

“你可歇着吧,若不是你秦甜儿怎么会嫁入安王府,听说她在府中又哭又闹,绝食相逼,可秦思就是执意要将她嫁给延平郡王,这样的兄长还真是狠心。”郦雪凝不由惋惜道。

江小楼早已预料到了这一点:“对于秦思而言,只要能往上爬,未婚妻可以出卖,妹妹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