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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表里(83)+番外

当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几乎有种挣脱了什么的自由感。

南山一把拎起缠在褚桓身上的毒蛇,抬手将那呆呆的蛇囫囵个地抛给了一边的鲁格,然后把同样没反应过来的褚桓不由分说地拉走了。

褚桓:“等……”

他还想就“关于陷落地的一百零八种猜想”跟长者讨论一番呢,以及他还没来得及问那天给他托梦的中年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呢!

鲁格看着被南山丢过来的近百斤的大蛇,毫不犹豫地侧身闪开了,任凭小绿“咣当”一下砸在了地上,摔了个七荤八素,发出愤怒的“嘶嘶”声。

旁边一片人都在不知所措地叫着南山,唯有袁平呆了一会,一蹦三尺高地站了起来:“那我也去!”

鲁格眼疾手快地用刀柄在他脚下绊了一下,袁平踉跄了一下,好悬摔个大马趴,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又被他们族长用刀背压住了肩膀。

鲁格不轻不重地说:“坐下,没你的事。”

袁平:“可是……”

鲁格低头对毒蛇说:“让他别乱跑。”

小绿很快忘记了方才的一摔之仇,立刻从善如流地爬向袁平,三绕两绕绑住了他的腿,谄媚地抬起三角脑袋,充满童趣地看着脸色铁青的守门人,成功地给他画地为牢。

南山一路拽着褚桓往山上跑,走得并非寻常路,如果不是褚桓每天早晨跟袁平上演一场林间追杀战,估计早就被他转晕了。

一路连气都没来得及喘匀,南山就径直将他带到了半山腰的一个天然溶洞里。

这里人迹罕至,洞口旁生长着几棵畸形地大柳树,柔软的树枝仿佛门帘一样垂在两侧,里面似乎隐约有光。

褚桓探头看了一眼,抬脚要往里走去:“什么东西在发光?”

南山却一把将他拉了回来。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南山的眼睛里闪烁着某种难以形容的神采。

褚桓看了那幽深的山洞里神秘的光晕一眼,又看了看南山,心里顿时有了某种猜测,他喉咙蓦地一干。

“这就是我族人定下婚约的地方。”南山一只手捧起他的脸,手指捻过褚桓的头发,仿佛爱不释手似的逡巡良久。

掌心的薄茧擦得褚桓有点痒,然而他没有躲,因为皮肤上的痒远远比不上心里的痒的。

“守山人的约定是一约定生死的,”南山说,“可能和你们那里不大一样,只要定了,就终身不能悔改,永世不能违背。”

他忽然后撤一步,单膝跪了下来,抓着褚桓的手,将他的手心朝上。

“求你,”南山抬起头,眼睛眨也不眨地望向褚桓,“给我。”

第59章 死地

南山一跪下,褚桓隐约就有了预感,但等到南山真的仰头看着他说出来的时候,褚桓的脑子里还是“嗡”的一声。

以前他觉得“心花怒放”这个词,就是文艺地描述一个人是如何美得屁颠屁颠的。

现在他明白了,原来这是写实地形容一个人是如何需要速效救心丸的。

褚桓的喉咙动了一下,整个人在原地晃了晃,词穷了。

于是他干脆什么也没说,弯下腰捧起南山的脸,给了他一个不怎么炫酷也不怎么有技术的吻,他就是无意识地想亲这个人,一想起南山马上就是他的人,背后是摇摇欲坠的悬崖也好,是凶残得颇为时髦的世界末日也好,褚桓就全都抛诸脑后了。

一口热气从褚桓的胸口涌上来,熏得他眼眶有些热,他觉得自己有点现眼,好像几辈子没谈过恋爱似的,连忙眨了两下眼睛,摸摸索索地企图归位到自己风流倜傥的形象上,他露出一个有点四不像的笑容,艰难地找补:“你怎么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抢了我的词呢?”

南山转身拉他走进了小溶洞。

这守山人的“民政局”设施甚是简陋,活的办事员就不指望了,连个泥土的神像也没有,正中间依然是一块大白石头,被人为地立在那里,好像山的化身。

南山:“把手放上来。”

大白石头以前可能是生在水里的,光滑如磨,白玉似的,有说不出的透亮,褚桓把手放上去的时候,居然奇异地感觉到它是温暖的。

他还没来得及表达惊诧,南山就忽然从身后搂住了他,抬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

南山的掌心按上来的一瞬间,褚桓蓦地感觉到了一种近似心跳的搏动声,有力的从石心里传来,南山微微低头,将下巴垫在褚桓的肩上,闭上眼睛,神色虔诚,无声地念诵着一段仪式似的祷文。

完事以后他侧过头,轻轻地在褚桓颈子上咬了一下,不疼,南山没有用力,他小心翼翼地用牙尖磨着脖颈间的嫩肉,只在那留下了一排非常浅的牙印。

随后南山仿佛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垂下眼睛,大大方方地偷笑起来。

褚桓:“你跟它说了什么?”

南山摇摇头,只是傻笑,不回答。

褚桓:“这个仪式算结束了吗?”

南山的目光恋恋不舍地在他脖子上的牙印上转来转去:“还应该有什么?”

褚桓:“洞房啊。”

南山:“什么是洞房?”

褚桓双手插兜,以示自己并没有动手动脚,不算个彻头彻尾的流氓,眼神却十分不老实,目光落处全都是非礼勿视的地方,露骨地在南山身上扫了一圈,坏笑起来。

南山被他看得感觉自己的四肢全都长得多余,不知道往哪放了,全身上下、劈头盖脸地红了起来。

褚桓对南山见色起意的时候,偶尔会有一些桃色幻想,但幻想得通常并不深入,他其实自己也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和一个男人有什么肉体上的交流,他半死不活混日子的时候,连跟自己都懒得“交流”。

可南山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纯天然无污染的干净,褚桓明明知道他们马上要出发,马上要去死地,什么都来不及做,还是忍不住放放嘴炮过把瘾。

据说有个研究调查表明,一个人幸福指数和他废话的多少是呈正比的——那么算起来这大概是褚桓有生以来最快乐的一段日子,所以他的嘴也是日复一日地贱了起来。

南山的局促羞涩让他欣赏了好一会,褚桓决定宽大为怀,先放他一马,转头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洞房今天可能来不及了,酒总该……呃?”

褚桓万万没想到,他这台阶才下了一半,居然被南山釜底抽薪地搬走了梯子。

褚桓一句话说了一半,突然被南山蛮力抵在了大石头上,南山低头叼住他脖颈上被咬出了牙印的地方,灼热的鼻息一下一下地喷洒在褚桓的皮肤上,滚烫的掌心捏住了他的侧腰,三下五除二地就挑开了他的衬衫下摆。

褚桓:“……”

这个变故让人颇为措手不及……他作为一个为人正经的成熟男子表示受到了惊吓。

南山像一只急于确认领地的雄兽,尽管生涩又毫无章法,但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某种原始的侵略性,他紧紧地扣着褚桓的手腕,仿佛还是没有安全感,非要将人完全禁锢在自己怀里不可。于是南山手臂一收,把褚桓整个人抱了起来,让他双脚悬了空,只能撑在自己胳膊上。

褚桓本能地伸手抓了一把身后的巨石,不计代价地用腕力把自己吊了上去,微微往后一仰,看似游刃有余地挑了个巧妙的角度,从南山怀里滑了出去——实际完全未经思考,纯属下意识动作,根本还没回过神来。

他衬衫的扣子已经被扯开了大半,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露出大片的胸口,褚桓一身冷汗,瞠目结舌地想:“这是什么情况?”

南山一顿,目光在褚桓的胸口上扫过,仿佛是有些赧然,轻柔地拉了拉褚桓的衣领。

他尽力地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低着头,有点语无伦次地小声说:“我……我就是太高兴了,有一点激动,但是明天还要去陷落地……我没想怎么样,真的。”

说完,南山飞快地看了褚桓一眼:“不用怕。”

那双眼睛尽管充满了直白的欲望,却依然不明原因地显得很清澈,搞得褚桓一时间觉得自己无论怎么回答都显得十分龌龊,只好无言以对。

南山试探地凑过来,轻轻地在褚桓脸上碰了一下,这一次他仿佛是为了表现自己的克制,一触即放,喃喃说:“在神山面前发了誓,你以后就是我的了。”

褚桓无奈地捋了捋他的长发,从石头上滑下来:“有酒吗?”

“有。”南山说完,转身往山洞外面走去,不一会,他就不知从哪挖出了一坛酒,然后又到山洞里面找出了一个小竹筒,仔细地灌了一竹筒,将酒坛放了回去,“明天要走,今天晚上就这一筒,不许多喝。”

两人靠着石头坐下,中间隔着一个十几口就能喝空的小竹筒,一人一口地分了——传统民俗里是讲究喝交杯酒的,可惜没法交,因为此地太简陋,只有一个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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