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与沙棠树(2)

沙棠问她：“最近有没有帮我寻到可以赎罪的好差事？”

关于赎罪这件小事儿，她也是听味精说的。犯了重罪而被压在五指山下的孙悟空，因为守护金蝉子去西天取经，成为了斗战胜佛。

沙棠听味精给她讲这件天庭大事件的时候，很是生气。

那只猴子杀了那么多天兵天将，也不过压了五百年。而她呢？她不晓得自己还要在这苦海的临天石上站多久。

老早之前，沙棠便叫味精帮她留意是否有类似赎罪的差事。虽然不奢望成神，能成仙也是可以的，顶不济，能重返凡间也可。

味精说：“没有呀！现在凡间的社会已经全球信息化了，还取什么经？从地球的另一面传个文件也只是眨眼间的事情了。”

沙棠抑郁并惆怅地望着大海，过了一会儿，问她：“你觉得，这苦海在地球的何处？”

味精解释了一番，不清不楚。

“是不是以前你讲过的平行世界？”

味精摇头否认。

“那和你讲过的次元有关？”

味精再次摇头否认。

“那就是维度不同？”

聊到这里，沙棠觉得次元和维度两个概念实为一种理论的两种说辞。她在味精给她讲了漫威宇宙和三体世界之后，曾经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思考。

味精依旧否认，她苦思很久，最终下了结论：“我觉得苦海应该在地球的上空漂浮着。”

“漂浮着？”

“天上的仙人们用法术遮挡了凡间人们的视线，仙人们想让人们看见，就能看见，不想让人们看见，人们就看不见。对，就是这样！”

看着味精眉飞色舞的样子，沙棠忽然想起三千年前菜市场的那个桥头上摆摊算卦的骗子。

……

话题从凡间的次元和维度转移到仙家世界。

味精精神奕奕地八卦了许多仙家的新闻。

比如：玄女的女儿要进娱乐圈，一个月前考进了某家高级影视学院。

比如：吕洞宾和蓝采和组队打网游，和对手吵起架来，约架见面后发现对方是铁拐李和何仙姑。

又比如：北海龙王的小儿子一心致力于妖界的慈善事业，无心个人私事，并于不久前将自己与鲛人族公主几千年的娃娃亲给退了，美其名曰：破四旧。

……

味精忽然走了，走得极为匆忙。沙棠知道，司法天将要来了。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这只白色小鸟出现在她的临天石上之后，不久，司法天将也大驾光临了她的临天石。

不同于味精，这位狱警极少说话，总是黑着脸坐在石头边缘，望着苦海，似乎在思考什么极其深奥的宇宙真理。

将近三千年的时间里，这两个人从没有在她的临天石上照过面。

但是，沙棠一直坚定地认为，味精和这位叫做哪吒的司法天将一定认识，并且有很深的渊源。

一阵风吹来，沙棠回头，果然，身穿一身黑色运动服的天将出现在临天石上。看来现在凡间应该是春天或者秋天那种不冷不热的季节。

现在凡人穿的衣服都和她那个时代有很大的差别。第一次见味精穿着大背心，牛仔短裤和黑带凉鞋出现时，沙棠内心是震惊的。

这位叫做哪吒的狱警这一次没有像往常一样在石头边沿坐下默默看海，而是站在石头边上看着沙棠，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

沙棠默不作声。

狱警像是难以启齿，在石头上来回踱着步子。这画面对于沙棠来说，无疑是看他在自己面前转圈圈。

终于，狱警开口了：“前一阵子有尊高贵的大佛路过这里，说……太脏了！就你这里……”他挥挥手，“就这片海太脏了！这不行，得找人收拾……还有你站得这块石头，都是……下面，下面爬满了海藻，你看不见，实在是难看……急需清理。”

沙棠恍恍惚惚。

狱警清了清嗓子：“人间现在有一家大型的妖精生活社区，他们经营得很不错。”

沙棠继续沉默，她并不觉得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继而觉得这狱警的脑子才急需清理。

“现在你得挪地方，你很碍事，我们要大扫除。你站在这里很碍事。”

“你要……”沙棠恍然，“你要把我挪到那个妖精社区去？”

“哦！对！现在那个社区的物业缺人手，所以，嗯……你要去那里，嗯，上班！对，上班。”

“诶？”一道闪电划过沙棠的脑海。

“上班期间属于观察期，如果工作表现好的话，功德积攒够多，上面会考虑给你真正的自由。”

狱警的语气终于自然了许多，语句也通顺了不少。

随即炸雷响起，她这是要——被假释了！

“何，何时？”沙棠浑身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