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与沙棠树(62)

沙棠连连点头，“嗯，我明白了。以后会多多注意。”

“其实……你从苦海回来之后已经懂了很多道理了。”

“虽然懂，但实际操作起来，还是会出现失误。”

林望摸摸她的头，“慢慢来，你做出的改变，已经很出乎我的意料了。”

沙棠觉得被摸头的感觉很舒服，但只是两下，他便放下了手去。

他的手，皮肤很白，手指很长，线条流畅，指甲泛着细腻的瓷器一样的光泽，骨骼分明而蕴含着力量。

沙棠舔了舔嘴唇。

“在想什么？”

“没！没有，什么都没想。”她矢口否认，坚决不肯承认自己刚才想把那只手抓起来啃两下。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沙棠说：“林先生，你的朋友圈什么都没有，我也没有，现在连紫玉的都没有。唉，大家为什么都不发朋友圈呢？”

“味精也不发吗？”

“她呀，她发。她每天都发，什么都发，就像在给别人报备她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干什么似的。对了，你知不知道，她居然还在微信上卖货。”

“……她卖什么？”

“卖水晶。都是她从她老家地洞里挖出来的。”

“倒是无本的买卖。”

“就是说嘛。对了，你们为什么不卖？”

“卖什么？”

“微信上卖货呀，你家不是海洋吗？大西洋？太平洋？那下面有没有珍珠宝石什么的？”

林望想了想说：“卖不出去的。”

“怎么卖不出去？你家里应该都是好东西吧？”

“对，确实都是好东西。那黑珍珠有足球那么大，怎么卖？卖多少钱合适？”

“呃……”

“海底的幽灵钻石比棒球还大，卖给谁？”

“呃……”

“我把那些东西拿出来卖，估计会引发世界大战。全世界变成修罗场，功德分会负到咱俩直达十八层地狱。”

“还是不要了。我觉得做清洁工就很好。人嘛，还是要靠真才实学和辛勤的劳动来过上好日子，才是正途。”

噩耗

赵子钰做完催眠治疗，从治疗室出来。沙棠和林望跟着他走出医院。

此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赵子钰没有在坐公交车，而是步行。

虽然已经到了阳光斜照的时间，天气还是很热。沙棠热得用手扇自己的脸，林望施展了小法术，令两人身边的空气温度降低了一些。

“会不会被扣分？”

“不使用在凡人身上，不被凡人发觉就可以。”

“哦。”沙棠答应着，跟在赵子钰身后，慢慢地走。

“其实，有了他的名字和手机号，李藤很快就可以查到他的家庭住址的。”

“也不是为了知道他住哪里。”沙棠看了林望一眼，又看向前面不远处的男孩，“是想看着他，看着他这个人，多看一会儿，因为，太想他了。”

已经三千年不见了。最后一次见面，连句话都没说上。

她想走过去，对他说一句对不起。

“我刚到破春山的时候，是紫玉教给我认字和写字的。”

“他很耐心。不耐心的反而是我这个学生。每次都从他手里抢过笔，说着我会我会我都会，写出来的字却像虫子在爬。”

“抢了他的笔以后，他会握着我的手来写，一笔一划地教我。从来不发脾气。”

“他管天师堂的堂主叫爹，却一点也不像堂主的儿子。经常跑到厨房来帮我烧火，还偷偷带我去藏书阁看书。”

“我，紫玉，花花，我们三个，是最好的朋友。”

沙棠碎碎叨叨地回忆着往事，林望在一旁无声地倾听。

她已经彻底忘了昆仑山的那些往事。

忘了月光下的沙地上，有个少年用树枝教她写字。

忘了清晨中的大鸟窝里，有个少年和她一起从睡梦中醒来。

……

赵子钰走进一家冷饮店，点了杯冰美式，坐到角落里，喝起来。

因为怕被他发现，沙棠找了离他最远的地方坐下。林望去点了饮料，拿回来喝。

“现在想想，紫玉好像以前就不太爱说话，经常是很害羞的样子，还爱红脸。不过现在他……”沙棠看了看远处的赵子钰，“比以前更沉默了。”

林望说：“他转世之后，没有一世是开朗的性格，每一世都是这样沉静，忧郁。”

“他之前的每一世，都过得好吗？”问出这句话，沙棠心里难过，真怕答案不如她的心意。

“每一世，都还好。”林望说出这句话，还是有底气的，虽然为了改变紫玉每一世的命数他付出了不少功德，但看到沙棠松了口气的样子，他觉得还是值得的。

“但也只是生活上的相助而已，他的心锁，我是打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