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与沙棠树(96)

她像沉沉睡去的睡美人，他渴望亲吻她的嘴唇，将她唤醒，抱在怀中。

但他只能拉着她的手，趴在床边看着她。

他居然可以拉她的手了。

在酒会上，她反手握住他的手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心都在颤抖。

之前虽然也有拉扯，但都是拉住手臂或者衣袖，没想到第一次牵手，居然是在那种场合。

真是一点都不浪漫。他有时懊恼，有时又很开心。

看着她沉睡不醒，他心里急，总是担心，怕她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他的母亲安漪在最初的时候，就请了医生来看。医生给沙棠监测了生命体征，一切正常，最后的结论就是喝多了。

他一会儿放心，一会儿又不放心。时不时地摸摸她的额头，两个小时就给她监测一次血压和血氧饱和度。每次看到数值正常，才能放心一小会儿。

他母亲没有过多干预他，只说让他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有力气照顾他在乎的人。

他感激母亲，会吃饭，也会休息。其实是怕沙棠醒过来，看到黑眼圈的自己会心疼。

她会吗？会吧。即便是普通朋友，为了守护她而劳累，她也会心疼的。

所以，他要好好的。

他觉得自己唯一做的过火的事情，就是和沙棠睡在了一张床上。

因为他不想离开她，一秒钟都不想。

……

沙棠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光线非常暗淡，像是初显微光的黎明，又像是落日余晖散尽的黄昏。

她仰面朝天，看了好一会儿，才看出来头顶上那晃来晃去天花板是水光，荡漾的水光。

林望又建了新房子吗？

她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右手碰到了什么，她转头，看到一个人躺在她身边，背对着她睡觉呢。

虽然看不到这个人的脸，她也知道他是谁。

她揉揉眼睛，抓抓头发，坐起来，发现他躺在这张床的最边上，几乎要掉下去了。

她还有些困意，便抱着膝盖，将头放在膝盖上，歪着头看他。

站着的时候，没觉得什么，这么一躺下，她觉得他的身体好长。

从头看到脚，需要好几秒，幸亏这张床够大。

几点了？是早晨还是晚上？

她抬头寻找光源，发现发光的是墙角里的大珍珠，光线暗淡，柔和，照射着荡漾的水，然后反射出晃动的光。

那些光散淡地浮在林望身上，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像是陷在温暖的水中。

她换了个姿势，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条腿去，在他的腿边比了比，差一大截。

她把自己的脚放在他的脚边比了比，差一大截。

她沮丧地盘起腿，坐在一边看着他。

小时候一定吃的很好吧，居然长这么长。

她郁闷地托腮，她可是在长身体的时候就被抓走了，三千年没吃过饭呢。

而且，他是一条龙，龙本来就很大只。

可是，小布平日里就很小只。她忽然想起，她刚抓到小布的时候，曾经埋怨过几天。

“我想要松鼠，狐狸也行，这条长虫都没有尾巴。”

花花反驳：“那个尖尖的不是尾巴吗？”

“我要毛茸茸的，这个，就这个……”她拎起小白蛇的尾巴，在空中晃了晃，“又冰又滑，一点都不暖和。”

花花说：“你不要晃它，这样甩来甩去它不会头晕吗？”

她停下动作，捏着小白蛇的头，凑近了看着，“如果是小松鼠或者小狐狸，我还可以抱着，这个只能拎着出门了。”

沙棠打了个激灵，想起当年自己的所作所为，小布真的不可能再见她了。

哎哟，算了吧，就算小布忘却了前尘往事，她也没有那么厚的脸皮与人家再续主仆之情。

她闷闷地思考了一会儿，林望还在安静沉睡，一动都没有动过。

几点了？是早晨还是黄昏？她又想起了这个问题。四下找找，手机不知去向，也看不了时间。

他为什么一动不动？她看向他的身体，昏暗的光线中，还有水光在他身上轻微晃动，她看不出他呼吸的起伏。

她皱起眉头，从盘腿的姿势变成半跪半趴的姿势，她轻轻凑近了他的后背，伸出手去，放在他的鼻尖，能感觉到凉凉的气息。

虽然明知他不可能是死了，但还是松了口气。

林望似乎感觉到什么，翻了个身。

她着急躲开，却不知怎么回事，重心不稳，向床下冲去，她两只手支着地板，整个腹部压在林望的胸口上。

“……小棠？”林望的声音有些梦幻。

这诡异的姿势，任谁见到，不以为是做梦呢？

“哎哎，哎不好意思。”她想要从地板上爬起来，但是床的高度，对于她短小的身体，以及这个头冲下的姿势来说，想要起身确实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