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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色天下(103)

她的沉静让赵王无奈苦笑:“怎么,公主就不问问本王这几天事情进展的程度,顺利否?”

木含清淡淡一笑:“王爷出马,必定马到功成,无双问来作甚?”

“你…”一”赵王摇头苦笑:“无双还真放得下,公主可要记得,圣旨可是令你我二人出使。”

“记得,不过能者多劳,王爷辛苦了。”木含清依然云淡风轻。这几天,她闲逛可不是毫无目的,她是想听听民间对出兵的看法。平城地处南地,素来人文昌盛,人的性格也多循循儒雅,所以出兵,是不太受百姓拥戴和支持的,民间反对意见不少;就是朝臣中,反对和支持者也各居其半,这正是大军屯于边境而迟迟未发的原因。

“不瞒公主说,这几日本王送礼、拜访,希望说服大多数朝臣,见者说的倒也都是支持,但却不见朝廷和睿武帝发出半句意见,哎,本王很是担心,大军压境,一旦南疆战事再起,安澜无和平矣。”赵王对自己这几天的辛苦努力没有取得一定的成效看来很是气馁和失望。

木含清淡笑,你们两国千方百计示好,恐怕睿武帝求之不得,油水还没捞够,着什么急?

“无双,本王不理,今天你若是想不出个好主意,本王就坐在这儿不走了。”赵王看了看木含清,这丫头古怪精灵,说不定有好招,自己之前真是小瞧她了,想想从她出现做的所有事情,这不是个简单人物,再说,看那铁木太子对她的用心,说不定事情的关键就在她身上,自己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白忙了。

木含清微凶,这堂堂赵王也耍无赖?

你老人家快走吧”不走小女子怎么进餐呢?难不成再回房?看看坐得稳如泰山的赵王,木含清在几案下轻狒自己的肚腹,呃,好饿。肚子饿了,这动脑筋消耗就是大,容易肚子饿,可惜现在不方便,否则让格桑吩咐厨房来锅莲藕排骨汤汤……”

“嗯,嗯嗯”接收到一旁赵王好笑和提醒的眼光,木含清忙收敛心神,端庄高雅的笑道:“王爷坐在这里干什么?南国冬日,别有风味,不妨去酒楼茶肆,呼朋唤友,赛诗读文啊,平城才子之名,不是虚传啊。”

赵王一愣,赛诗读文?呼朋唤友?酒楼茶肆?这公主不知自己身负皇命?怎么说起这些来?

不解的抬头,却看到木含清正淡笑看着自己,赵王心里一动,如有所悟的点了点头:“公主所言极是,南地衣冠风流的确应该瞻仰瞻仰,多谢公主指点!不过………”

“不过走得匆忙,未曾带得好诗好文,是不是王爷?”木含清明眸轻睐,笑看着赵王。

赵王微微一窘,却也不得不点点头。

木含清低头一笑,从柚中取出几张纸递过来:“偶尔得来的几首,王爷指点。”

赵王惊异的看了她一眼,接过来用眼睛一扫,再抬头,已经是完全不同的神情:“公主大才,本王佩服。”

说完,匆匆告辞而去。

木含清用完早膳,再问起赵王,侍从回说:“回公主,王爷便装素服,约了一些文人朋友,去小西湖的画舫对诗去了。”

木含清淡淡一笑,孺子可教。

知道了东宫的人暗地跟随,木含清也不想再出门,于是带了格桑驾了艘小船在驿馆后园的湖中晒太阳。

风有些凉,但冬阳温暖和煦,正晒得昏昏欲睡,岸上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轻轻浅浅,飘飘荡荡,似叹息似忧伤,似心冷又似含情难诉,感情极为真挚动人。是何人笛声这般出色?木含清好奇的让格桑拢了小船轻轻靠了过去。

岸边的花亭内,斜仵栏杆,凝神吹笛的却是一身白衣疏朗的漠北雁南文王耶律楚飞。

他沉浸在自已的世界里,只是反复的吹奏着一首曲子,眼前只有那永生难忘的草原月夜。那时的她,心里该有些许自己的影子吧?那时的自己,还雄心壮志,那时的草原,也还青翠欲滴,那时的月色,也还清辉如水……”

玉笛斜横,临水无波。笛音落在败叶残荷之上,恍惚柔亮,婉转多情。

笛声万缕,每一丝都穿透他的心房,纠纠缠缠反反复复,丝丝缕缕抽的骨血生疼。昨日的一切,恍在耳畔眼前,一睁眼却已远在天边。

突然,在水的另一边,响起了幽幽的琴声,似感慨似抚慰,琴声铺展如流水,层层叠叠,高低起落,似在诉说着人生不得意,散发弄扁舟,似在讲述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昨日之日不可留,今日之日何忧愁,似在诉说坐看庭前花开谢,仰望西天云卷舒,极柔之处无所不为,极静之处无所不至,丝丝流长。

耶律楚飞蓦地碧睛澄澈,笛音一转,和上了婉转的琴声。一枝一叶流连,一花一蔓铺卷,高低相和,光彩流离。琴之清雅、笛之绯侧,浴火重生般步步翩然,明亮通透于绵绵天地间。

琴声慢慢低下去,两人相视一笑,木含清轻启红唇,轻轻唱道:“……人生短短几个秋啊,不醉不罢休。东边我的美人哪西边黄河流,来个酒啊不醉不罢休,愁情烦事别放心头……渺渺茫茫来又回往日情景再浮现藕虽断了丝还连轻叹世间事多变迁”川琴声罢笛声远,耶律楚飞抬眸看着平静无波的湖面,淡淡说道:“好久不曾这么舒心了。一个人活了二十年,才有人告诉你,你一直想讨好做个好儿子的母亲,养育了你二十载的母亲,不是你的生身娘亲;她被杀人不见血的宫墙压死了;你爱重、崇拜的父亲,空有大漠之王的称号,居然护不了一个心爱的女子;一切的爱恨血泪,都只为一个位置,就算你愿意退让,他也不认为是真的酬 ”耶律楚飞漫言讲着,仿佛只是在说给自己听。

那淡淡的话语中,木含清却听出了滴血的心,无限的哀伤和辛酸。她轻轻叹了口气,那个黄灿灿的圈子子里,多了这种说不完讲不清的爱恨,自己又怎么安慰这个曾经雄姿英发的青年?

“永乐,”耶律楚飞蓦然转身,目光灼灼看着她:“请多部落不满意他甫一登基就穷兵黩武,他们有心要我……永乐,你怎么看?江山万里如何?

至高至尊怎样?我现在明白了,在我的心里,这些都比不上心上人的一个笑容,永乐,我愿意放弃所有,我愿意放弃争夺,我只想要你,可好?”

第四卷 鸳鸯欲双飞 第一○五章 身陷相思意

木含清有些震惊的看着他,一直明白他的心思,却不想是在此时此地,他冲口说出了这些话。

几番启唇,几次闭上,拒绝的话不知该怎样说出口,她不爱他,但也并不想在他滴血的心上再撒把盐。嗫嚅着,半晌才说道:“表哥,我,我已经耶律楚飞有些惊讶的看着她,苦苦一笑,低声道:“哎……是我痴心了,你怎么会选我这个落魄的人呢?”

“不,不是,我,我已经有……”木含清不想他再误会,可也拿不准如果自己现在把和韩钰的事说出来,会是怎样的局面。

“你,你有心上人了?!“耶律楚飞总算听明白了,震惊的看着木含清,脑海里蹦出第一个问题,他是谁?

“是靖王?”耶律楚飞不由自主、情难自禁、毫无风度的追问道。

木含清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不是,他不是凤子龙孙,不过一个江湖闲人而已。”

耶律楚飞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久久无言。

花村丛后,情然走过来的铁木清华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他皱起眉头,看着花亭中那抹倩影,若有所思,片刻无声转身离去。

这几日,安澜赵王爷在南平城声名鹊起,不仅是因为他以“心慕南地衣冠风流”之名取出纹银十万两举办各种各样的赛诗会,奖励家境清贫但勤奋好学的学子,最主要的是,他的那几首堪称绝唱的诗作一时风行南平,大有洛阳纸贵之势。

平城的国学太学,学子们在讨论他的“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私塾里,秀才们摇头晃脑吟咏着“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河湖里的小船画舫上,也在传唱“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教坊司更是琵琶频弹,唱的是赵王的新词“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关河梦断何处,尘暗旧貂裘!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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