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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色天下(32)

赵王一挥手,兵士围拢了上去,不仅盯住每个从人,连车轿底部都没有放过。查验完毕,副将上前在赵王耳边轻语几声,赵王哈哈笑了两声:“本王多谢先生,一路顺风。”

耶律楚飞眯起眼睛看了看赵王,却没有说话,拱手告别,一声令下,车辚辚马萧萧,队伍出发。

看着使团远去的背影,赵王一脸漫不经心的笑,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对身边的副将一声低喝:“派人盯住他们!”回身上马而去。

那倾国倾城的美人儿究竟去了何处?

第三十八章 脱身

半个月过去了,各地的寻查依然在继续,也依然没有任何结果,艳色天下的无双公主踪迹全无。隆德帝面沉似水,北疆大将军府内赵王爷暴跳如雷,但这些都无法掩盖一个事实,渐渐的公主失踪的消息恍如长了翅膀,传遍安澜内外。

跟踪漠北使团的暗卫一路没有发现任何可疑迹象,十几天后眼睁睁看着使团进入漠北领地---边城扶苏。

早有边境守军骑快马飞报守将练宏图,所以使团一靠近,粗壮矮胖的练宏图已率领手下在城门处迎接:“属下等见过二王子殿下!”

耶律楚飞眯起眼睛看了看,淡淡点了点头:“众将军辛苦。”

练宏图早听说二王子人才俊秀、足智多谋兼文采风流,深得国主爱重,当下不敢怠慢,殷勤陪着进了将军府。

安排好住处,耶律楚飞挥挥手:“一路风尘,很是劳累,诸位将军先去忙吧,明日我们再开宴痛饮。”

暮霭沉沉,北地边城的傍晚竟飘起了细雨,天色黑暗,窗外几丛矮树在晚风中萧瑟有声。室内清烛爆开了灯花,“噼啪”一声轻响。

碧纱影里耶律楚飞倚案而坐,侍女手脚轻快安静无声地上了一些精致菜肴,而后照吩咐全部退了下去。

耶律楚飞安静的坐了半晌,席间有酒,他突然有痛饮一醉的冲动。

酒是北地特有的清焌,银质的酒壶放在热水里,酒香浓郁,浅浅的啜了一口,入口温热,再倒了半杯,仰头一倾入喉。不算烈,却令人神志有些飘忽,舒舒服服的温暖。

“怎么?有酒独醉,竟不喊我这个朋友?”内室,烛光下一个人笑着悠然走了出来。

赫然又是一个耶律楚飞!

地上的耶律楚飞轻抬眉眼,淡淡笑道:“你这主人竟躲在这里。”美目轻扬,双颊一层淡淡绯色,眸底清波笼雾,让人微微失神。

站着的耶律楚飞慢慢坐下来,地上的人却没有再理他,径自把酒饮了下去。

被迫假扮王府千金,远赴帝都,束手束脚、任人搓圆捏扁的日子终于结束了;穿入这个陌生的时空,彷徨无依的感觉随着酒的诱惑蓦然硬生生涌上心头。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若举杯消愁,这迷蒙的雨夜,她愿把盏长醉,醒来或者便发现一切不过是黄粱一梦,一个天意弄人、毫不可笑的天大玩笑罢了。

耶律楚飞看着她微微闭上的眼睛,把壶添酒:“此酒后劲极大,你真能喝得了?

对面的人轻咬着樱唇微微眯眼,昏黄的烛光,落在侧脸上一片朦胧,却怎么也掩不住如玉的流光。

“我们一场交易,”耶律楚飞看了她半晌问道:“我已知道你并不是真正的赵府千金,能不能告诉在下小姐芳名?”

又饮下半杯酒,对面的人唇角微微绽开一抹淡笑,目光飘渺,烛光照着她修长的羽睫,洒下一片柔和的暗影:“木含清。”

“木含清?”耶律楚飞凤目一暗蓝眸如海,象要将她看穿般:“你究竟是谁?”

木含清收回飘渺的目光,似无奈似解嘲的一笑:“我也不知道。”她突然抬头璨然一笑。烛影摇红,和她眸底的澄澈交相辉映,耶律楚飞只觉得一颗心慢慢柔软,慢慢失陷,终于化作了一汪春水。

拦住木含清执壶的手,耶律楚飞柔声说道:“酒没了,不喝了,可好?”

“嗯。”木含清点了点头,将酒交给他:“弩机的图纸我随时可以画出来交给殿下,我何时可以离去?”

“漠北虽不象安澜人文荟萃,但也不乏大漠美景,木小姐不逗留几日?”耶律楚飞暖暖一笑说。

木家寨就是自己的归宿?那里就没有利用和欺骗吗?离开了那片红墙碧瓦,放下了心头的谨慎小心,跌进这个时空以来,木含清从未象现在般迷茫。可不走,大漠王庭同样不是自己的容身之地。

面对着陌生的时空,在不属于自己的地方,孤零零一个人,这缕魂魄和身体,究竟是谁?心底的迷茫和伤痛突然泉涌,几乎淹没了她,随之而来的是几近绝望的心伤。她拥有的只是一个奇异的灵魂,这个时空没人能理解的灵魂。该何去何从啊,她半扬红唇淡淡而笑,还有什么是大不了的呢?当翻天覆地改变的一瞬,自己已经没有什么不能承受的了。

墙上挂着一只玉笛。不知是有心还是仅为装饰,木含清静静看了很久,眸中带着醉意的浮光。

顺着她的目光,耶律楚飞慵懒起身,把玉笛取下,放在了案上。

木含清轻抚玉笛,手下的滑腻和清凉让她心里滑过一丝吹笛的欲想。

玉般修长白皙的柔荑起落滑动,笛声慢慢响起,音色并不激昂清越,曲调古雅沉吟,声声徘徊,仿佛自万世沧桑中生出浩渺苍茫,是今生的春风不度,还是前世的绚烂霓虹?繁华过后,红尘一梦,万古清流,只有我柔软的一颗心,在不知哪里灯火阑珊处蓦然回首。

耶律楚飞的唇角始终带着一抹笑意,笑容干净明澈,这个女子,他从见到的第一眼就被她吸引,想用心靠近,而不是逢场作戏的唐突。

当她派人向自己提出拿弩换取帮助时,他不是不惊讶的。早已听说安澜陛下颁下恩旨,眼见前程锦绣,若她愿意甚至一国之后也在指掌间,可这个艳色无双的女子却说只想离去。

从传回的消息,他已知道她不是赵家千金,泼天的财势富贵在她眼中竟不如草芥,想到那天自己所说的洒扫东宫,他明白,自己做了小丑而不自知。所以尽管明知要冒两国起纷争的危险,他还是慨然允诺,并找了漠北顶尖的易容高手。

一曲吹罢,四周静寂,木含清把玉笛放在一旁,双手捧脸,趴到案上闭上了眼睛。泪水不期而至,潸然滚落,她伏在臂上啜泣着。自来到这陌生的世界以来紧紧绷着的那根弦,断了,弦丝如利刃,心腑生疼。

耶律楚飞把玉笛拿起来,横到唇边,笛声又起,低吟浅唱,婉转徘徊,如歌如诉。

这个女子,艳色无双而不自傲,文采斐然而谦逊理智,冷静时沉静优雅,忧伤时浅吟低泣,奇思妙想大胆冷静,居然扮成自己这个使臣逃过了安澜的天罗地网。一路行来,进退有度镇定自持,言行举止皆别具一格,和自己见过的所有女子都是不同的。

今夜的她似乎有些迷茫和肆意发泄,这个美丽聪慧的女子,心里究竟是怎样一片天地?

第三十九章 边市贱男

“不可以、停留一段时间吗?”第二天早上,俊美无俦、温文尔雅的耶律楚飞着一身暗纹绣金的月白色织锦长衫,唇角含笑却眉头轻皱看着来向自己辞行的木含清。

纶巾束发、箭袖白衫,艳色无双的花颜藏在那张薄薄的易容面具后,清隽文秀、宛然谁家翩翩佳公子,耶律楚飞碧蓝的眼眸中些许的情绪波动。

木含清摇摇头:“我有自己要做的事。”

“不要在下帮忙吗?”语气热切惋惜。

木含清轻轻的又摇摇头。

“那小姐要去何处?”

木含清再次轻轻摇头,我也不知道呢。

“既是暂时没有想好去处,何妨在漠北停留些时日?”耶律楚飞直追不舍殷殷叩问。

木含清暗拧眉心,这人总是温文中时现锐利,令人放不下戒备和招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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