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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轨(54)+番外

江晓媛:“……”

仔细一想,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可是陈方舟爱贪小便宜的尿性实在太深入人心,江晓媛被他坑习惯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一路到了新娘家,新娘子还没有梳妆,祁连作为男方宾客不便上去,只把江晓媛送到楼下,瞥了一眼她那钢铁侠一样的工具箱,说:“我替你背上去吧。”

江晓媛:“不用啦!”

她说着,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电话线”,张开五根细长的手指,随手拢了两下,就把尾部微微卷起的长发拢成了松松垮垮的一束,露出一张干净皎洁的脸,眉清目秀的像个老电影里走出来的女孩子。

祁连默默地坐在驾驶舱,觉得有些惊奇,那些女孩的手那么细,像是世界上最精致的梳子,随便抓一抓拢一拢,都能把自己摆弄出一个看起来漫不经心却又好看极了的模样,指尖简直像是带了魔法。

让人看了总觉得自惭形秽,在她衣服上传来的隔夜香水的味道中不敢大声呼吸。

祁连还在出神,江晓媛已经绑好了碍事的长发,跳下了车,一把扛起扔在后座的工具箱,扛得像千锤百炼过一样,丝毫不在乎这一点重量,然后轻快地三两步跑进了楼道里。

无论是那一看就分量不轻的箱子,还是她十公分上下的细高跟鞋,都不影响她的行动。

直到人影已经看不见,祁连才默默地启动了车子,平稳地滑了出去,车里似乎还残留着那种隔夜的香水味道,据说都是蒋老师补充工具的时候化妆品商家送的,蒋博略微有点鼻炎,不太敢用,最后都便宜了江晓媛。

祁连也不懂是什么款什么香,只是觉得似乎是栀子花的味道,浓烈或者热情都已经退却,剩下纯粹内敛的甜香,吸进去的时候是停留在鼻腔中间的,不深入也不缱绻,若隐若现地卷入清晨微微含着潮气的空气中。

仿佛无处不在。

祁连像是有生以来第一次闻到花香一样,忽然感觉自己有点不清醒。

不管怎么说,婚礼是集两家之力办起来的,请的婚庆公司也很靠谱,整个过程俗不可耐又欢腾喜庆,充满着团圆美满的人间烟火气。

只要能让人真心诚意地笑出来,就是一场好婚礼了。

新娘刚出来的时候,陈方舟都懵了一下,差点不认识了——江晓媛今非昔比,在蒋博的魔鬼训练下,手艺进步得一日千里,光下的白衣新娘漂亮得几乎有些炫目了,一走进来就夺去了全场的目光。

新娘从未受过这样的瞩目,不由得微微低下头,在自己恐怕一生只有一次的主角待遇面前赧然而忐忑。

陈方舟忽然就热泪盈眶,百感交集,他对未来不知是期待还是畏惧,总之往日已经不可追了,他忙碌而无所事事的前半生就这样过去了。

他连忙低头,揉了一把眼睛,江晓媛凑上来,从后面用力拍了一把新郎的肩膀,险些把这位略微袖珍的新郎拍出去。

“怎么样,”江晓媛问,“陈老板,好久不见,有什么感受?”

陈方舟:“……有点后悔。”

江晓媛微微变色,压低了声音:“你干嘛呀,结婚呢好好的喜事,怎么这么说?”

不过等了一会,她又忍不住问:“后悔什么?”

陈方舟闷闷地说:“今天早晨挑的内增高鞋底再厚三公分就好了。”

江晓媛:“……”

虽然江晓媛半夜三更免费爬起来给人家当化妆师,听起来已经很吃亏,大可以等着收钱,但她还是掏出了准备好的红包,塞给陈方舟:“恭喜啊,真没料到你也能娶到老婆。”

陈方舟瞥了她一眼:“熊孩子怎么那么会说话呢。”

随后他微微顿了一下,目光在江晓媛身上多停留了一会,说:“变样了,你有点不一样了。”

江晓媛故作轻松愉快地回答:“当然不一样了,我也准备自己当老板了,将来你在店里干不下去了,欢迎到我这里来打工啊,前老板。”

陈方舟闻言,不忍心扫她的兴,夸张地露出了一个诚惶诚恐的表情,点头哈腰地对她作了个揖:“哎哟,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到时候还请江老板多多提携!”

这时,司仪开始试音了,宾客就位,婚礼差不多要开始了,陈方舟在众人的起哄声中走去了前台,有生之年大概没有这样高大过。

祁连在后面帮了一点忙,这时默默地坐在了江晓媛身边。

他待人并不算热络,但是三教九流的宾客好像谁都认识他,祁连挨个点头致意,从人群中穿梭而过的样子,就像是古代传说中的武林盟主。

台上司仪开始例行的请人讲话环节,下面宾客们趁他说废话,纷纷各自聊了起来。

江晓媛忽然对祁连以前的生活有点好奇,转头小声问祁连:“一个时空,指的是这个世界所有的地方吧?那肯定有中国人也有外国人,什么地方都有吧?”

祁连点点头,在服务员来倒酒的时候伸手遮住了江晓媛的杯子:“谢谢,她不用。”

然后他从旁边拉过一瓶蓝莓汁倒进了江晓媛的杯子里,乍一看挺像红酒。

“我经常到处跑。”祁连坐定了才开口说话,“从撞坏了许靖阳之后,就没怎么停过,只要接到信息,我基本就要第一时间赶过去。那些自杀的人,病毒是没法得到他们的身份的,通常很快就会再送一个人过来,中间间隔可能就只有几天,失踪的人……按你们的话说,就是身份被夺走的人,病毒得到身份之后,会生活几年乃至几十年,但是不同时空中时间流速是不一样的,反应到我们这边,就是我大概可以休息几个月——最长的一次整整半年没有接到任何信息。”

他停顿了一下,看了江晓媛一眼,忽然觉得可能是冥冥中安排好的,江晓媛刚好出现在他家所在城市,而这一次他跟着回来,似乎也可以长久得安稳一些。

江晓媛:“你满世界跑的时候做什么?”

“自由摄影师,自由撰稿人,托朋友打理一些投资。”祁连说,“反正要找个借口,不能太游手好闲。”

他的生活被一个接一个的异界来客割裂得支离破碎、颠沛流离,还是每一次都失望而归,有时候也会怀疑自己这个坚持是不是有病,什么车祸中被掉包的少年,时空乱流中的病毒与被替换了身份的倒霉鬼……都是存在的吗?

有没有可能只是他的妄想?

只是这些话就不方便对江晓媛说了。

他把桌上的喜糖盒子打开,巧克力挑出来放在江晓媛的盘子里,心里默默地想:”你是第一个让我看到希望的人。”

☆、第44章

闹哄哄的一场婚礼兴师动众地筹备了很久,过场走得却很快,大部分亲友宾客只花了一两个小时吃了个饭,留下红包就算凑过热闹离开了。

江晓媛拎起她的化妆品箱子,边走边思考回去以后干点什么——她跟一次新娘早妆累得东倒西歪,回去恐怕是做不了什么太有技术含量的事了,不如趁着这种迷迷糊糊的劲儿回去画两张素描,找找手感。

新婚夫妻把宾客挨个送到门口,陈方舟的新娘拉住江晓媛,有点不好意思地小声说:“我有好几个同学同事刚才跟我打听化妆师是谁,她们都是近期想结婚的,想请你去的。”

江晓媛打了个哈哈,心说她最近又要办证准备出国,又要筹备工作室,还要补习英语、要准备第二年春天的考试,鬼才有时间接这种起五更爬半夜的人情活,再说新娘造型千篇一律得很,对现阶段的她来说已经没有什么锻炼价值了,画八百个也不能充当她的作品。

江晓媛:“嫂子是这样,我过一段时间要跟老板出国培训……”

大家都是成年人,话不用挑太明,新娘很识趣,立刻明白了,忙说:“也对,你这么厉害,将来肯定要在这方面有大发展的,还是先学习比较重要……不怕你笑话,我跟她们说你化一个早妆三百,全天全套八百不打折,到时候万一有人问起来,你别穿帮哈。”

什么?

这么多!

江晓媛充满困倦的眼神“刷”一下就被点燃了,什么高贵冷艳不接新娘妆的心气都被人民币一举歼灭了,将节操抛到了九霄云外。

江晓媛:“那个谁不是说吗,时间就像那个什么,挤一挤总是有的,我出去之前也还有好多事要办,起码两三个月之内是走不了的,有事你让他们随时打我电话,嫂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对吧,顾不上哪里也不可能顾不上你这边的!”

陈方舟的眼神大约已经不能叫做“鄙视”了,非要形容,很可能得叫“唾弃”。

从办婚礼的酒店出来,江晓媛感觉扛着大箱子都身轻如燕的,腰不酸背不疼腿也不抽筋了。

“我出场费已经值这个价了吗?”她飘飘然地想,“将来要是打出口碑,干脆我直接去开个婚恋公司得了,不看姓蒋的娘娘腔脸色了,钱来得花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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