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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门闺秀(109)

原来还是为了那世子之位,利之一字,放在哪里都是把刀,只要牵扯到利益,就没有不斗争的,素颜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看来,嫁出来后,只是换了个战场而已,这深宅大院里的争斗从来就没有消停过。

“娘,还是让嫂嫂见见叔伯们吧,大家伙儿都是一大早就起了,早些见完礼,也好回去喝碗热粥。”叶文娴看候爷听了夫人的话脸色更加不豫,忙出来打圆场道。

“可不是,大喜的日子,娘应该给我备些好吃的才行。大嫂,我是你二弟绍扬。”一个清俊文雅的少年走过来给素颜拱手行了一礼,脸上带着清朗的笑容,一双大眼温和干净,眼中带着友善的笑意。

素颜忙回了一礼,“见过二弟。”

候夫人这才开始给素颜引见在坐的亲戚,宁伯候有兄弟三个,宁伯候在长,二叔叶志高如今也是朝廷命官,位居四品,乃工部左侍郎,三弟如今外放福州,并不在府里。

二婶是个爽利的中年美妇,也是见人三分笑,说话也大大咧咧的,见素颜过来,亲亲热热的牵了她的手,但触到她湿湿的衣袖时,脸色微变,随即像不知道一般,对素颜道:“这孩子真是长得俊呢,怪不得大嫂喜欢,我看着也喜欢,听说女红德容都是好的,什么时候也让我家文静跟你学学?”

素颜听得心里一咯登,自己什么时候女红好了?她不由看了叶二婶方氏一眼,见她眼里笑意融融,脸色也是真诚的很,哪里看得出半点刻意出来,不由皱了皱眉,白着脸,点了点头,心里打算着,到时就算叶文静去问她女红,她便将做那小挂饰什么的法子教她们就是。

素颜正要走向下一个,方氏突然又哎呀一声,“呀,侄儿媳妇,你的袖子怎么全湿了?这是怎么弄的,这天寒地冻的,穿个湿衣服好难受啊,会着凉的,快回去换了吧。”

素颜颇感意外地看着她,她应该早就发现了自己的袖子是湿的,早不说,却在此时嚷了起来?

一转头,看到自己正要见礼的人,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个子小巧玲珑,却是一副很精干的样子,她正要与素颜说话时,二婶子就嚷嚷了起来,使得她正要说的话又吞了回去,却是一声冷笑,很自来熟的去探素颜的袖子:“哎,真的呢,怎么会是湿的,是身边的奴才侍候不周吧......”话说到一半,眼珠子一转,又拿起手来打自己的嘴,“哎呀,你看三婶这话说的,侄儿媳妇可是出自书香门弟,家风定是严谨的,身边的下人做事也定是妥当周到的,你这袖子,不会是方才敬茶时弄湿的吧,哎呀,怕是烫着了呢。”

说着,这自称三婶的妇人拿起素颜的手一根根细看,边看边啧啧赞叹:“莫说,侄儿媳妇这双小手长得可真好看,又柔又软,婶娘的手与你的放在一起,粗皮粗骨的像鸡爪子似的。”

素颜听了就想笑,这三婶子还真是个妙人儿,她其实长得很漂亮,只是两只手肉乎乎的,手背还有几个小窝儿,很可爱,只是不太符合当今社会对美手的评定而已。

“哎呀,真是烫的,二嫂,你看,都起泡了,红了呢,可怜见的,哪个天杀的丫头这么不会办事,沏这么滚的茶,是想烫着你,还是想烫着大嫂啊。”三婶子尖叫着,满屋子听了都看了过来。

候夫人原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看戏的,只是指着人让素颜认亲,这会子听到三婶子的话,脸上就有些挂不住,大声道:“大喜的日子,你们嚷嚷什么,别吓着新媳妇了,文娴啊,还不引你嫂嫂去给叔祖母见礼。” 

三婶子听了好不高兴,大声道:“大嫂,弟媳我可不是乱嚷嚷啊,你看,你看,侄儿媳妇的手真的起泡了,不是我说,如今的下人们越发的没规矩了,主子们给几分脸面,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大胆妄为,侄儿媳妇可是来第一天呢,手就被烫了,可怜的孩子,你当时,怎么也没吱一声,我看你眼圈儿都是红的,是怕第一天进门,得罪了公婆吧,你放心,咱们候府可不是那古板人家,候爷最是仁义公道,你受了苦,就该说出来,不然,老实了就会被再欺负呢。”说着,在拿手捅素颜的腰,眨巴着眼睛想让素颜哭。

素颜确实很生气,那端茶的丫头分明就是得了候夫人的命令,才敢如此做的,她原本想着忍了今天,日后找机会再治治那丫头,没想到这二婶子,三婶子两人合唱了一出戏,硬将这事捅了出来。

看样子,妯娌间关系也不是很融洽,而且,这两个婶娘分明就是在借题发挥,想整治候夫人呢。

她既不想被人当枪使,也不想太过软弱让人总欺负,素颜也没哭,只是苦着脸无奈地站着,小声道:“无事的,一点小伤,也不是很疼,谢婶娘关心了。”

这话虽没直说,但也是侧面承认她的手是被候夫人的丫头烫着了。

果然候爷气得大喝一声道:“真是反了天了,方才谁给大少奶奶送的茶?”

那端茶的丫头吓得立即出来跪在了地上,“是奴婢,奴婢没有烫着大少奶奶,奴婢这茶是早就沏好了的,候爷您喝了一口的啊。”

这丫头可真狡猾,人的口喝惯了热茶,耐热性一般比手上的皮肤要高上很多,而且,小口的喝,一喝即吞,自然不地烫到,但手端茶碗就不一样了,候夫人的那杯茶泡得太满,又被这丫头故意溢出了一些,素颜端上手时,候夫人又迟迟不肯接,她便只能硬端着,时间长了自然就烫起泡了。

男人们哪里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候爷只当候夫人的那杯茶比自己敬得还晚一些,自己的那杯虽说烫了点,还是能喝的,也不至于就能将人烫伤了,脸色稍缓了些,看素颜的眼神不如先前的亲切了,这个媳妇也太娇贵了些,不过是敬杯茶,就闹出这么多事,在娘家怕也是没做过什么家事的吧。

叶成绍却是坐不住了,他听说素颜的手起了泡,气得二话不说,冲过去对着那端茶的丫头就是一脚踹了过去,骂道:“你当爷是死的么?敢在爷的眼皮子底下耍心眼儿,你是皮子痒了吧。”

候夫人见了大怒,拿了帕子捂着眼就哭了起来:“候爷,晚玉可是妾身陪嫁过来的人,绍儿他这样也太不将妾身看在眼里了,人说打狗还看主人呢,当着妾身的面就打我的人,那还了得?”

候爷也觉得叶成绍太过份了,冷声喝道:“绍儿,还不给你母亲道歉!”

叶成绍头一昂,抬了下巴对候你道:“父亲,这丫头贼滑,她着实烫了您儿媳的手了,不然,您让儿子试给您看。”

说着,一扬手,大声道:“再沏杯茶来,要满满的一杯。”

不多时,小丫头沏了一杯茶来,叶成绍对地上的晚玉道:“起来,端着这杯茶,你给爷好生端一会子,爷倒要看看,你能经得起烫不。”

晚玉低了头跪着,却是不敢去接那托盘里的茶,叶成绍冷笑一声,伸了手,将那托盘碰了碰,茶杯里的水果然溢出,不耐烦的对晚玉道:“不是不烫么?爷让你端杯茶都不肯了?还是你不敢?”

晚玉仍是垂着眸子,却是倔强地回道:“奴婢若是端了,世子爷可得跟夫人道歉。”

叶成绍气得冷笑:“好。”

素颜一听,叶成绍怕是要吃亏,那丫头话里有陷井呢,她只说端,只要她能忍受得住,一杯热茶有什么不能端的,顶多就是烫个泡罢了。

她心里着实不想让叶成绍在候夫人面前低头,不禁关心地看了过去,身边的二婶娘却是扯了她的衣袖一下,大声道:“啊,绍儿那手里的茶可是满出来了,原来侄媳妇的衣袖真的是茶水浸湿的啊,真可惜这一身彩绣衣服了,得花好多功夫才绣成的吧,侄媳以后一定不能藏私,得好好教教我那不成器的姑娘。”

她这话前头在帮着素颜,后面却是转了题,一下子又绕到绣功女红上头去了,看着在帮素颜,却又像是在打圆场,事情是她捅出来的,又是在她熄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