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响声在沉寂的深夜显得特别响亮。
他整个人呆住,“还没有谁敢甩爷耳光,你是第一个。”
绯云趁他呆愣的间隙跳下床来,拔腿就逃。
一条白素如灵蛇一样射来,迅速缠住了她的腰,绯云来不及反应,她的人就卷回了床边,双手双脚全被缚住,只剩下脑袋在外头,整个人就像只蚕茧一样。
想起东厢房空地上正挨鞭子的红梅,红梅再大胆又能冒犯他到何种地步?
她可是将这位高傲得不可一世的主子给打了一耳光啊,这回死定了。
绯云这才后怕起来,脚一软就想跪,无奈身子象根棍子,根本就跪不下去。
垂头装死。
“抬起头来。”声音平平淡淡的,听不出半点怒色。
可他越是平淡,绯云就越害怕,白天时,也没见他对红梅如何发气呀,不也挨打了?
“爷……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刚才梦游……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绯云决定装傻到底。
“梦游?”下巴被捏紧抬起,她不得不与他对视。
一触到黑眸中闪着的星火,绯云后脑就打激灵,苦着脸点头。
“那你做梦是想爬谁的床?”他似乎更生气了,眼里的星火象浇了油一样,篷地烧了起来,大有越烧越旺的趋势。
呃,爬床?他刚才以为她要爬他的床?怪不得他说她懂事了,莫非,他早就在等她爬床,或者说,早就有别的丫环爬过他的床了,只她太笨,今天才来?
他把她当什么了?为上位不惜以身诱主吗?
一股怒火直冲上脑:“你无耻,下流!”
只见他黑眸微眯,薄唇一勾,“无耻?下流?好,爷就无耻下流给你看。”
手臂一展,绯云像砣罗一样旋转起来,还没站稳,人又回到他的怀里,紧接着,便是呲啦一声,布帛撕裂的声音。
柔软微凉的触感贴上唇瓣时,绯云感觉脑子轰地一声响,整个人都呆住了,血行陡然加快,她听到了怦怦的心跳声,全身所有的感观细胞似乎都集聚于一点,再慢慢蔓延到奇筋百脉,她感觉身体飞升入云端,轻飘飘的,浮浮荡荡,找不到方向。
时间仿佛停滞!
好痛!
经过了最初的惊心动魄,接下来就是被小狗啃。
对,某个优雅俊美,漂亮得祸国殃民的男人,正捧在她的脸在啃,而且眼眸半阖,如痴如醉地啃!
有这样亲吻的么?
这厮怎么没半点接吻经验啊!
一掌推去。
“冷奕勋,你是狗么!”捂着嘴,绯云气急败坏。
某人的脸刹时红如火烧云,俊眼飘忽,不敢看她,那无措又慌乱的样子,仿佛他才是被轻薄的小白兔。
绯云不可置信地歪头,上下打量他。
忍住暴笑地冲动:“爷,这不会是你的初吻吧。”
某人更不自在了,长臂一勾又将她拥进怀里。
绯云吓住,抬手捂住他的唇吼:“喂,还来,嘴巴都要被你吃了。”
冷奕勋脑羞成怒,咬牙切齿:“你可以再大声些,把全院的人都叫来,爷不介意表演给人看。”
“那爷,你放开我好不好。”绯云还是想笑,先前的怒火早就烟消云散,心情大好。
某人悻悻地放开她,明明脸上晕红未散,目光还带着迷离,仍努力冷下脸:“半夜三更鬼鬼崇崇跑爷床边做什么?”?绯云这才想起正事:“爷,别打红梅了,不管她犯了什么事,她对您是忠心不二的,您这么打她,让别人看见,她还如何在院里服众?”
冷奕勋怔了怔,俊眸里闪过一丝懊恼:“你潜进爷房里来就是为她求情?”
“是啊。”不然你以为我真要爬你的床啊,绯云差点翻白眼。
“你当真要为她求情?”冷奕勋逼近她一步道。
“是啊,爷,打得怪可怜的,我去看时,她背上流好多血呢。”绯云认真地点头。
“好多血?比你流的鼻血如何?”冷奕勋瞪着她道。
呃,这个没有可比性吧,鞭挞得有多痛啊……
突然怔住,不会吧,莫非他罚红梅是因为自己左肩上那根银针?
红梅下手时他看见了?或者……
“墨竹,去告诉红梅,若非小云为她求情,爷要让她一个月下不了床。”冷奕勋却打断了她的猜想。
墨竹幽灵般闪入,垂首领命。
她……她一直都在,那刚才自己与冷奕勋制造的那些声音……
绯云怪叫一声,捂着脸飞一般逃了出去。
绯云逃回西厢房才想起肚子好饿,正想又出去,门先开了,墨竹和白菊两人扶着红梅进来。
“红梅姐姐,你伤重不重?”绯云忙问。
红梅定定地看着她,目光复杂。
绯云从袖袋里拿出药瓶:“上回爷赏的伤药我还没用完,红梅姐姐若是不嫌弃,就拿去吧。”
红梅青紫的唇角牵了牵,并没有接。
场面就有点尴尬。
绯云不喜欢这种感觉,别过身准备出去。
红梅突然跪下。
绯云吓一跳,忙扶她:“红梅姐姐这是作什么?快快起来。”一天之内被墨竹和红梅跪,绯云真有点适应不了,心里怪怪的。
红梅却不肯起来,倔强地推开白菊和墨竹,直直地看着绯云,语气生硬:“爷让我来给小云陪礼道歉,小云,对不起。”
原来真是因为她对自己下手的事。
绯云有点懵,心里乱糟糟的,那个人的表现已经很明显了,可是,她还是不愿意相信。
“红梅姐姐快别折杀小云了,小云以前过得多苦啊,来了宁墨轩后多亏几位姐姐照顾,我姐妹二人才没死于非命,小云感激还来不及,哪敢让姐姐陪礼道歉,姐姐快快起来。”
绯云说得很真诚,前世她没少看宫斗剧,也懂医,红梅刺的那一针只是让她血行加快,并不会危及生命,她只是在警告自己。
如今她鞭伤累累,就算再有气也消了。
那个人为了她惩罚他最看重的贴身丫头,说不感动是假的。
都是在一个屋檐下讨生活,一点小事她并不想放在心上,更不想与同事们把关系弄僵。
红梅听了面无表情地起身,白菊和墨竹忙去扶,被她甩开,艰难地挺直腰背,一步一步缓缓地走了出去。
白菊回头对绯云笑笑:“小云,你很好,红梅她是在气我呢。”
墨竹没有跟出去,而是变戏法一样拿出一包酥饼来递给她。
绯云接过就狼吞,墨竹瞪她道:“又没人跟你抢,慢点吃,一会子你有个好歹,我可担当不起。”
绯云噎住,眼泪巴巴地看墨竹。
墨竹心虚地拍她背:“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这事不怪你,是红梅她自个不好。”
绯云继续吃饼。
墨竹斜睨她:“吃了可要知道好歹,爷特地让春喜去宝云斋买来的,可莫要辜负爷的一片心。”
这么晚了还去宝云斋?
绯云就有点吃不下去了,顿坐在椅子上发呆。
墨竹没理她,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早上起来,绯云有点怏怏的提不起劲。
墨竹在外面敲门:“小云还不快点,爷在外头等呢。”
绯云特地打扮了一番才出门,冷奕勋仍是一身白衣纤尘不染,飘逸优雅,看见她眼睛一亮,很自然地牵她的手。
“爷,我才吃过葱油饼。”绯云闪过,小声道。
果然他皱眉瞪她:“去洗干净,不然不许你坐爷的马车。”
“时候不早了,我擦擦吧。”绯云嬉嬉一笑,率先出了院子。
坐在马车里,绯云一如既往地吃点心。
冷奕勋也如平素一样懒懒地歪在软靠里,只是一双黑宝石般的眸子星光熠熠,一直随着绯云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