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87)

“叔叔再见。”刘萍拘谨地站着。

“再见。”

电梯门合上，悄悄松了口气的两人，渐渐回过神来。

“叔叔他……能听见我说话？”

“可能，只是正常的说再见？”

两人朝楼外走去，又踱步到了花园里，白行看向她，一时有种莫名的异样。

“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嗯？什么是心事？”

白行审视着她。

“我在为明天的考试发愁呢。难道你愿意帮我？”

白行特平淡地眨了一下眼睛。

刘萍顿时觉得无味起来：“好啦，我走了。”

“如果题目很难的话，你……可以想想我。”

刘萍刚抬起的手，停在那里，然后莞尔一笑：“好，如果很难的话，我就想想你。”

待刘萍消失，白行整个人浸在夜色里，终于意识到，今天她一直和他并肩走着，没像以前，总是习惯走在他稍前面一点的地方。

Eleven Part B

*

刘萍从天台下来，在街边站了一会儿，很快一辆黑色的车从巷口拐了进来，停在她面前。

她拉开车门坐进了车后座，车子启动驶入了夜色里。

驾驶座上的是上次在艾露吃冰的男生：“大晚上的，这么急吗？”

“我需要赶在他再过来之前。”

“再过来又能怎么样？大不了就是亲眼看到你的选择，反正最后都会忘记。”

刘萍眼瞳一颤：“没必要。”

男生看着街边的路灯一盏一盏投下清冷的光，光从车头一路滑到挡风玻璃上，像一段一段切割的胶片。

“这次想怎么做？和之前一样？”

刘萍扫了那个背影一眼，“不，我有个一劳永逸的方法。”

男生眉头轻微一动。

刘萍：“那边需要这个锚点，他们想毁掉这个锚点获得自由却又做不到，毕竟是原始程序，毁灭就代表一切重新开始，如此也只代表往复。”

“所以呢？又不能毁灭，又不想留下。”

“他们告诉我的方案是封锁，”刘萍笑了一下。

“你不放心他们？”

“人都是自私的，这个世界是用原世界逻辑创造出来的世界，原世界的欲望，这个世界的他们一样会有。”

“我要把两个世界，永远绝缘。我知道，你做得到。”

“你知道代价是什么吗？你确定要这样选？”

“让一切，结束吧。”

*

紫气染上山顶的薄雾，清暖的晨光洒上山头，朝阳升起的一刻，一群年轻人站在山顶欢呼起来。

许泛拿出手机拍了一段日出的视频，打开聊天软件时，却愣住了，一时不知道自己想干嘛。

“怎么了？”小夏问道。

许泛自己也有点想不明白，笑着摇头，将手机又塞回了口袋里。

安静的房间里，刘渊眯着眼在打短信，几个字打来打去总弄错，删了又打，删了又打，笨拙的手指忽然僵在那里，目光木然地看着手机屏幕，仿佛看不懂上面已经写好的东西。

他颤抖地放下手机，踉跄地朝房间角落里堆放的那些杂物箱走去，在箱子的角落抽出一个黑色的本子。

他翻开褶皱的封皮，发黄的纸面上，文字一点点褪去颜色，他看着那些字一点点消失，疯狂地往下一页翻，却完全赶不上字消失的速度。

待翻到最后一页，整个本子已经毫无字迹，刘渊盯着空白的页面发呆，摩挲着纸面的手不受控制地轻微颤动。

手机忽然响了。

刘渊起身去拿手机，本子从手中滑落掉在了地上，翻到封底的一页，上面写着一行字：你还是做了那个选择，爸爸，对不起你。

很快，那行字也不见了。

手机里是一条语音信息：“您好，这里是社区老年福利机构，社区上报了您的信息，经过审核符合相关条件，今天上午会有工作人员上门，接您去市养老中心，请您在家静候。”

*

白行在了解过蓝域的设施情况后，从苏景那里拿了隔音耳机，走过层层安检到了蓝域。

里面的环境还一如之前，从入口到整个环形走廊，都无死角地装着监控。

白行隔着玻璃看着眼前那一片蓝色的水域，恍惚中，水下隐约有一个身影。

他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沿着墙壁朝另外一边走去，随着距离的拉近，瞳孔里涌出怔然，直觉令他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透彻的浅蓝色水面下，是一个身穿白色长衫的少女，少女平静地瞌着眼，那张苍白的小脸一点点往水下沉去，变得越来越模糊。

眼泪从白行的眼眶里直直滚了下来，他发狂似地拍了拍玻璃墙，整个世界都是一片死寂，仿若失声的胶片电影。

似是想起什么，他目光颤抖地在周围扫了一圈，找到了墙上的开关，输下密码后，玻璃墙上终于开出了一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