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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有蔓草(32)

作者: 来风至 阅读记录

沈观:“…………”

意思是,他傅羽舒趁着自己不注意,把自己当做那持烟的小伙计?还照着他刚咬过的地方,也吸了一口?

沈观面无表情却咬牙切齿:“那是我吸过的地方。”

“我知道。”傅羽舒说,“上面还有你的口水呢,但我不介意。”

沈观:“……我介意!”

沈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真觉得傅羽舒是上天看他无法无天,派来将他收归天庭的,那半截的烟被他夹在手里,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他盯着眼前这张人畜无害的脸,用自己仅剩的涵养,缓缓吐出一句话:“边儿去。”

最终,那引起争端的罪魁祸首,被沈观行刑似的掐灭了,手法之残忍、用力之狠到直接尸骨无存。

做完一切,沈观决定好好和傅羽舒说道说道。

“弟弟,吸烟是不会吸走烦恼的。”

傅羽舒一愣,刷一下垂下眼两手搅着去玩自己的衣角。

这是他被识破心思后管用的伎俩——站姿准确,认错低头,以弱者的姿态去面对所有的指摘,这一招以退为进常常让那些长辈无力过多苛责,最后事情被囫囵略过。

屡试不爽的招数。

可沈观不是那些长辈,甚至对傅羽舒的性格了如指掌。他抬起两只捏住傅羽舒的下巴,迫使他他抬起头来。

“傅小雀。”沈观喊他,“作为小孩儿,心思不要太重,不然老得快。”

说罢,也不等傅羽舒反应,便嫌弃地松开他,道:“你火急火燎跑我这儿来干什么?”

傅羽舒缓缓反应,缓缓应答:“唔。”

他有点不想说。

在看见曲凝霜和那个所谓的高叔叔的一刹那,傅羽舒就已经明白,自己是不会跟着他们去杭州的。

他生在义村,长在义村,这里的山水虽不养人,但也生长到如今的这副模样——虽然长得有点歪。

傅羽舒看得出来,曲凝霜已经打算开始自己全新的人生,作为她第一个孩子,应该给予祝福,而不是拖累。

但他还是有点难过,在脑子都没想好要不要去找沈观的时候,人已经站到了沈宅。

五月底、六月初的义村,除了满目的苍翠,就是处处都在响起的自然声响。沈观等了半晌,耳朵都被虫鸣鸟叫吵到耳鸣,都没等来回答,就知道傅羽舒肯定又神游天外去了。

这个季节,满山的果子的树木都开得格外繁盛。

沈观放下画笔,思忖半晌,才倨傲地冲傅羽舒抬了抬下巴:“要不要跟我去摘桑果?”

*

桑葚的采摘季节,在每年的4-6月,那时紫色汁水最为饱满。可桑葚长得地方比较高,就傅羽舒这小体格,怕是还没上到树干,就已经被太阳烤得盐分和水分一起蒸发。

于是上树摘果的重担就落在了沈观的头上。

玉山之后,也就是距离沈宅只有几步路的后院,生长着几颗枝繁叶茂的桑葚树。那是沈郁青年轻时自己种的,离开了自己的戏台之后,沈郁青便觉得生活中缺少了乐趣,便不再去管这几棵生长于自己手中的生命。

每年夏天,沈观只要在义村,就会去打理它们。

傅羽舒站在树下,就见沈观两臂一撑,借着树干的力量翻身踩了上去。

这个时候,桑葚有红有紫,红色酸、紫色老,需要有经验才能采摘到口感适中的桑葚。然而沈观上去之后,反而不急着行动了。他老神在在地靠在树枝上,低头往下看。

傅羽舒半翘着脑袋,抱着一个大塑料盆,像乌龟从壳中伸出脑袋的模样,东瞧瞧西看看,满脸的天真和好奇。

“弟弟。”沈观抱着手臂,笑道,“在下面好好接着,落下一串,你今天就吃不上桑果了。”

傅羽舒不解:“为什么?”

他不是来叫沈观去家里吃饭的吗?怎么事情变成摘桑果了?

而且,他到底为什么会答应站在这里啊?

很快,沈观给出了他未尽的答案。

吸烟无法吸走烦恼,但摘桑果儿可以……不,运动可以。

他们捉住了春天的尾巴,在初夏之际顶着一头大太阳,完成了这场摘果之行。当最后一串桑葚精准地落进盆里时,傅羽舒已经累得直不起腰。

反看沈观,正站在影影绰绰的红紫之间,阳光穿过浓密的绿叶,在他的肩上斑驳成影。

他的额头也生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但眼睛很亮,常年鼻孔朝天的模样不见,呼吸之间都透出几分少年的模样。

有几滴汗水顺着沈观的下颚角无声地落进尘土里。

傅羽舒看得分明。

他心跳得很快,或许是热的,又或许……是因为,夏天就在此刻来了。

第20章 我会听你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