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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四犯(198)

所以身边的一切,都在悄然发生变化,自己再止步不前,就真的要遭这世界遗弃了。

无论如何,能心甘情愿地选一个人嫁了,也算人生中的幸事。

后来云畔回家,同姚嬷嬷说起今日的见闻,姚嬷嬷也替梅芬欢喜,笑着说:“梅娘子早前那样,阖府上下人人以为她不会出阁了,如今却好,走过了背运,除掉了何三郎那个灾星,一切都顺遂起来。”

正说着,二门上的仆妇在廊下通禀,说外头领了两个婆子来,自称是先前开国侯府上老人。

云畔心头一喜,转头对檎丹道:“是不是他们找见潘嬷嬷和韦嬷嬷了?你快去瞧瞧。”

檎丹道是,忙疾步跑到园门上,云畔站在廊下听着,远远听见热络的说话声从外面传来。身影到了院门上,两位嬷嬷这时已经哭出来了,边走边到:“我的小娘子,我的姐儿……一别这么长时候,总算又见着了。”

那两位是带大她的嬷嬷,见到她们,便能想起阿娘在时的点滴。云畔也早已泪流满面,牵起这个的手,又牵起那个的手,再三再四地看着,哭道:“柳氏把你们送到哪里去了?我派人找了这么久,到今日才把你们找回来。”

三个人哭作一团,场面真是悲戚。还是姚嬷嬷和女使们上来劝解,说:“夫人快别伤心了,嬷嬷们已经回来了,吃的苦将来也可补偿,这么哭哭啼啼的,没的伤了身子。”

潘嬷嬷赶忙擦了眼,把她扶到圈椅里,笑着说:“娘子快坐,这是高兴的事儿来着,不兴流眼泪的。”边说边上下打量她,眼里又涌出泪来,哽咽着说,“柳娘坏得很,将我们一气儿送到了兴元府,我们日夜为娘子忧心,不知娘子会不会遭了她的毒手。可如今瞧瞧……瞧瞧这通身的气派,谁能想到娘子竟成了公爵夫人。一定是县主在天上保佑娘子,让娘子有了这么好的机缘和造化。柳氏这毒妇,将来自有天收她,咱们虽经些波折才回到小娘子身边,往后尽心服侍着,就弥补了这些时日的亏空了。”

横竖人是回来了,这么长时间的牵挂总算有了交代。再问起那时的经过,韦嬷嬷道:“那日咱们正在院子里清理活水,地动说来就来了,昏天黑地飞沙走石,连眼睛都睁不开。后来略缓和了点儿,就见屋子塌了半边,木香那时候正在里头收拾,给压在底下了,还是咱们合力把她刨了出来。唉,娘子是没瞧见……连面目都分辨不清了,回了柳娘,她带人来看了一眼,不知怎么就生了坏心思,叫了素日听她差遣的几个小厮把我们捆绑起来,塞上嘴蒙上眼,运出了幽州。咱们起先不知道府里发生了什么,还是这次回来的路上慢慢听说的。现在想想,小娘子真是不容易,幸而还有姨母可投奔,倘或那时错走半步,或是惊官动府,或是麻烦了闺阁朋友,话到柳氏嘴里可就难听了,将来还不知是个什么了局。”

潘嬷嬷又追问:“如今那柳氏怎么样了?咱们被送走前听说郎主要搬府,这会儿人在幽州还是在上京?”

云畔倚着扶手道:“在上京呢,前两日听说病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

开国侯府上,江珩才散朝回来,进门险些被跑动的仆妇撞得摔一跤。待站定了怒斥:“干什么呢,慌里慌张的,成何体统!”

仆妇忙赔罪,“郎主息怒,是姨娘身上不大好,奴婢忙着去给她请大夫呢。”

江珩皱了皱眉,“又怎么了?今日头疼,明日肚子疼,在幽州时候好好的,如今到了上京,是水土不服还是怎么的,见天病病歪歪,竟没个好的时候了。”

仆妇支吾着,哪里说得清里头缘故。

江珩厌烦地拂了拂袖,“去吧、去吧!”

仆妇行个礼,忙往院门上去了,他原打算不理会的,但又觉得不去瞧瞧好像太薄情了,便负着手,慢慢踱进了柳氏的院子。

自打上回被金胜玉掏出了五千两,柳氏就觉得这身子这魂儿,都不是自己的了,着着实实病了七八日工夫,几乎拿药当饭吃。心里郁塞是真的郁塞,这事儿又没处讲理去,连江珩都不来自己的屋子了,她除了一个人生闷气,没有别的办法。

要说男人绝情,以前她并不这么觉得,因为自己一直是受益的那一方,渔阳县主的痛苦在她看来如玩笑似的。倘或有人说起来,她也是轻描淡写一句,“女君跟前,哪儿有我站脚的地儿”,把自己放在了弱势的处境。结果偏偏这么寸,也或者风水轮流转,来了个金胜玉,活似黄鼠狼进了鸡窝,搅得全家不得太平,她才发现有的话当真不能混说,说多了是要应验的。她病的这些天江珩只来看过她一回,连话都没说上就又走了,后来她病愈,白白又躺了半个月,他居然再也没过问她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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