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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四犯(275)

然而缇骑才不管你是什么来历,抬手挡住了道:“侍制见谅,里面正盘查,闲杂人等一概回避。”

他想再试一试,结果那人噌地将腰刀抽出了三寸,刀身在火把下闪出凛冽的寒光来,他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救不得他们了。

魏国公夫妇在院子里站着,四周缇骑环绕,也未能让他们生怯。

李臣简一直将云畔的手握在手心里,云畔没有见过这样如狼似虎的兵勇,起先不知所措,但看见他平静的眼波,狂跳的心便渐次平稳下来。

有些事该来还是会来的,在这些缇骑闯入府门的时候,她就听见他低低对她说:“缇骑都指挥马行方,是耿煜的妹婿。”

云畔立刻就明白过来,所谓的冤家路窄,无外乎如此。这样也好,知道对方的来历,大抵对这件事有了准备,不会去奢望那个领头的人对他们网开一面,也不必展露出半点怯懦来。

云畔回握住他的手,看着那些人在面前呼啸来去,翻箱倒柜。多奇怪,他们进门就阐明了这次的来意,据说是肃清巫蛊、捉拿术士,但现在这样的行径,却好像有些矫枉过正了。

好在,他们将茂园隔了出来,并未进去叨扰太夫人。因王妃和惠存身上都有诰封,且是梁忠献王遗属,因此这次翻查前院,并没有累及她们。

然而被关在里面的人哪里能放心,云畔听见月洞门上咚咚的敲击声,还有太夫人的高呼:“你们这群没王法的,无凭无据闯进府里来……我要击登闻鼓,我要向官家陈情鸣冤……”

无奈门早就被封住了,王妃和惠存的喊声也被隔绝在另一头,就算叫破喉咙,也无法到前院来。

李臣简蹙了蹙眉,低头望着云畔道:“对不住,因为我,弄得家业动荡,连累你们跟着我一起经受磨难。”

天寒地冻下站在院子里,他的指尖冰凉。云畔只有尽心暖着他,一面道:“不要说对不住,你没有对不住任何人。他们不是要拿术士吗,我们府里干干净净,哪里来的术士!只要他们找不着人,就不能把你怎么样。”

他听了她的话,轻轻一笑,“捉拿术士,只是借口罢了。”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便有缇骑捧着一卷宣纸过来,到了马行方跟前向上敬献,“禀指挥,在书房发现了这个。”

马行方展开看,边看边瞥了李臣简一眼,笑道:“魏公爷果真有雄心壮志,这就迫不及待练起字来了?”

至于是什么字,自然要向他展示展示,李臣简看了并不显得意外,反倒是云畔大惊失色,厉声道:“这是你们从别处弄来的赃证!我日日收拾公爷书房,从来没有见过这些字!”

马行方微微眯起了眼,语调显得有些傲慢,“公爵夫人不必强辩,我等奉命稽查,这些物证是从公爷书房搜出来的,便是铁证如山。公爵夫人既说以往没有见过这些字,那么焉知不是魏公爷今日写的?再说夫人与公爷夫妻一场,总不会认不出他的字迹吧!”边说边展开了那卷宣纸,一手高高提起来,漠然道,“夫人何不好好辨认辨认,认明了,对夫人自己也是个交代。”

云畔定睛看,那点画结构确实是李臣简的手法,有一瞬自己也有些迷惑了,甚至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写这些大逆不道的禁字。可是转念再一想,他这样审慎的人,怎么会有意落下这样的把柄让人拿住,思来想去似乎除了有人栽赃嫁祸之外,再没有他想了。

既然有人嫁祸,那就说明在劫难逃,马行方的引导并不能让她动摇,她说:“没有人的字迹万年不变,也没有人的运笔不可临摹,马指挥给我看,我仍是那句话,我夫君品行端正,对官家从未不敬,对江山社稷也从无异心。这区区的几张纸、几个字,又能表明什么?至多表明有人趁势诬指,想置我家公爷于死地罢了。”

马行方的本意是先唬住这位公爵夫人,要是她理屈词穷,甚至只要说错一句话,他就可以抓住小辫子大书特书一番。结果这是个果敢的女人,年纪虽小,却有大将之风,即便证据就在眼前,她不服就是不服,说到天上去也是有人构陷了她的丈夫,她绝不会代夫认过。

好得很,马行方冷笑着点头,“既然如此,也只有请官家定夺了。末将自会将物证面呈官家,但魏公爷怕是暂且睡不得高床软枕了,还请随末将走一趟。”

李臣简仍是不激不随的样子,接过绿檀送来的斗篷披上,低头对云畔道:“我先前与夫人说过的话,还记得么?守好门户,请姨丈保你周全。我这一去,前途未卜,你若等得及我,是忌浮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你若等不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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