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马难驯(13)

他们说“星影”最大的优势就是看人准，捧星也成熟，老总眼光毒辣，能在人群中一眼发现璞玉。又说，真正的大红偶像是靠命数的，像一场将要降临的暴雨，而能从空气中提前嗅到水汽的人，称得上天才。

在他十五六岁时也想，为什么在和司机争执完后，徐家反而还资助自己。后来他逐渐明白，或许徐灏谦看出了什么——但这么多年，自己让他失望。他并非璞玉，也没有打磨出什么，只成了一个小小的马术教练。

天才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师父师父！你什么时候回来鸭？”手机屏幕上又弹出一条消息，“师父，你不会丢下我们跑路了吧？”

是那个红毛。周梧点进他的朋友圈，发现最近的照片上他依然没染回头发，只是剪短了些，靠着马咧嘴笑。

“再过一个月就回去了。”

“太好啦，师父，我也有两个学员啦！呜呜呜呜虽然都是半价打折来的！”

周梧纳闷，一个男孩，怎么发个信息也这样多的语气词，更别说还发来这么多可爱的表情，全是各种各样的小动物。

周梧懒得再重复“我不是你师父”之类的话，问，“怎么没有染回头发？”

对话框上显示了一阵“正在输入”，停顿许久才发来回复：“师父，虽然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不想因此就改变自己，我挺喜欢自己这个发色的。如果我认真的教，我想慢慢也会有学员的。”

周梧想发，“可你要适应规则。”打完又删掉这行字，觉得多余。他靠着古色古香的窗棂，从窗口望去，影视城里星罗棋布着各样的低矮建筑，层层叠叠的屋檐下行人如云。如此幻境却不能从背面看，那时常会看到突兀露出的泥瓦砖块，甚至只是临时搭建起来的硬纸片。

他没回复，红毛继续发来一条，“对了，师父，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叫乔锐。”

“好的。”是根本没有听说过的名字。

目前周梧十分清闲，需要他的几场戏都拍完了，男主角还在他这里办了个会员。周梧感觉现在的拍摄逐渐节省了起来，一开始蒋导要的大场景和实拍都只有一半的完成度，邱小小又改了几次剧本，哭丧着脸，“因为预算不够了呀。”

“怎么会？”

“蒋导花钱你懂的。”

邱小小知道的理由只是一部分。这个月第一个周六周梧飞去找徐灏谦，不巧的是老东西有重要的会要开，他只得在办公室里等。

因此听到蒋导的新戏的评估等级被下调，不会追加投资的消息，徐灏谦不置可否，反倒周梧发急——就这要能追到老婆，周字给你倒过来写。

蒋导最喜欢什么？肯定是拍电影啊！

关了门徐灏谦揉了揉眉心，对着旁边挤眉弄眼了十分钟的周梧开口，“怎么了？”

“我们剧组没钱了！”

徐灏谦挥手让人走近，将人环住，“答应你的薪水肯定是一分不少的。”又问，“怎么瘦了，伙食这么差？”

周梧嗅着他身上的木头味，忽然心头生起许多委屈，但他眨巴两下眼睛的功夫就都压下去了，他一向不喜欢老东西拿他当小朋友看的。于是梗着脖子讲，“没有瘦，男人么，吃点苦算什么。”

徐灏谦笑了起来，“是么。”

他馋死了想吃厨娘炖得软烂大块的牛腩，滋啦冒油的瘦肉，当日装在玻璃瓶里的鲜奶。

很快对吃食的念头就中止了，徐灏谦进入了他，并且发出难得的满足喟叹——周梧来之前就做了清洁和润滑。

他抱着徐灏谦的脖子，暗暗拿人当马骑。失算的是他忘了老东西耐力有多么好，尤其抱着他站起来激得他脚趾都紧紧蜷在一起。太多了他一时承受不了，连眼眶也发红，“徐叔叔……”

徐灏谦“嗯”了一声，周梧断断续续讲，“我爱你。”

“……我知道。”

徐灏谦吻住他的嘴唇，不知道周梧内心一片冰冷。他实在冷得发抖，拼命想钻进男人怀里，可是贴得越近，越是觉得冷。

周梧被他一下一下干到最深处，分着腿咬着衣服下摆，方便徐灏谦咬他的胸口，比草原上发情期的母马还要浪荡，一边还带着隐隐的哭腔问那人，“您、您今年什么时候有空……哈，我想家了，我们一起回去一次吧……”他想把人伺候舒服了，或许会好说话一些。

“我阿妈也想我呢，她想见你呀，她不会说什么的，她最疼我了……”周梧像是在一场大雪中捧着双手想接雪花的孩子，“徐叔叔……”

可惜的是这次徐灏谦没有昏头，他说，“现在不行。”

说这一番话周梧是下了极大决心的，却被这样直接的拒绝，他一时连伤心也感觉不到——当然了，不然他还指望徐灏谦会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