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马难驯(80)

她们都唏嘘，徐家上一任家主结过两次婚，情人无数，到死也没个长性。可徐灏谦呢，就这么一个不知哪来的野孩子，也硬是养了这么多年。

平日里这里人很少，过年过节才热闹，因此也没什么人打扰周梧他们训练。

不过有时周梧独自训练晚了，也会被老东西邀请在这里留宿。周梧心怀坦荡，自认为与借住朋友家没什么两样，因此也不拘谨扭捏，硬是一身正气，不卑不亢的挺惹人注意。

另一方面则是他一在，徐灏谦就也来了，从前过年过节才回来的人，现在隔三差五就来。不仅如此，居然连主卧也不睡，天天往客房跑。

“这里挺小。”周梧在客房转悠。

“我小时候的房间。”

“没什么痕迹啊。”周梧看来看去都没有，也没身高刻度，看着和其他客房差不多。原来他们家里倒是很多痕迹，但都是记得周梧的身高体重，还有各种各样的东西。

“我总觉得你一生下来就这么大了。”周梧笑嘻嘻的，最近每周他们能在一起待一两个晚上，有时时间更多，智人因此心平气和，很好说话。

徐灏谦笑着不说话。

“如果啊，如果反过来，你十五六岁离家出走跑我们那，然后被已经三十岁的我捡到了，不知道会怎么样。”周梧又开始畅想。

“那会儿我脾气可没这么好。”

“嗯？什么样的？”周梧趴在他腿上，“说说嘛。”

徐灏谦捏他的脸玩，“我说了不准生气。”

“保证不生气！”

“那会儿我有个弟弟，就是蒋唯星，他比较爱玩，拉着我组乐队搞破坏，出去打架什么的。”

周梧立刻表示你别碰我，去找你弟弟吧。

徐灏谦：“……”

不仅如此，他还要阴阳怪气，“哥哥，我叫你叔叔你不介意吧？”

“说了不生气的，”徐灏谦无奈，“当时我都把人放黑名单了，是谁主动联系人家，要把我打包赶去别人家？”

“谁让你老是不喜欢我！我不跟你翻旧账……越来越啰嗦。”

徐灏谦见他气鼓鼓的，忍不住亲他，周梧乖乖的像只呆头鹅任他亲，一边感觉那只大手又从衣服下摆伸了进来：“我昨天遇到你妈了，她好像专门来马场的，给我们带了点水。她什么意思？”

“来看宝宝好看。”

“她会不会甩张支票让我滚，”周梧两眼闪闪发光，“代言还没谈下来，现在经费真的很紧张……”

他的幻想被徐灏谦狠狠地捏了一把而打破，小野人立刻咬住了嘴巴。徐灏谦捏住某个地方，像是掌管着什么开关似的，周梧把脑袋埋进枕头里，一句话也不肯说了。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徐灏谦三十八岁的生日。

每年老东西这天都放假，周梧常常会空出一天专门给他过生日。但是今年很不巧，正赶上比赛，小孩不在家。

电话里某人很平和，“没事，不用为我分心。”

周梧将信将疑：“真的？没偷偷哭吧？别去写大字了，回去给你补过……”

挂了电话，周梧将手机递给一边的教练。今天甜甜圈的状态还不错，越野赛是他比较拿手的项目，但天色阴沉，恐怕过会儿要下雨。

他抬头再次望了望天空，将帽子压好。场外观众中依然有R牌的PR，这已经是他们第六次来观看他的比赛了。

此前他们谈了几次，R牌这次想找一个能真正诠释“骑士精神”的代言人，周梧也说了一些他的想法，不过都没了下文。

随着发令枪声响起，比赛开始了。

越野障碍赛道是马术比赛中最激烈和具有观赏性的一项，这次的全程总长设计得很长，森林中的天然元素构成各类障碍，原木、水渠等等。

观众不算太多，因为天气的缘故，只有起点围满了人，呐喊声与惊呼声此起彼伏。

屏幕上实时转播着激烈的赛况：“……好，我们可以看到障碍上都是左右插着红旗与白旗，骑手必须和马一同跨过两者之间的障碍。有些障碍被设计得很窄，这是为了考验精准的配合——Chou！他现在顺利的跨过了由高处向水面的一道难度障碍——马是不知晓水池深浅的，这无疑是非常牢固的信任，只有信任自己的骑手绝不会伤害自己，操纵自己做过分的动作……”

“现在树叶部分有所遮挡，Chou正在进入一个急弯道……”

忽闪，忽闪，屏幕上的画面急速颤动了几下，似乎受到了信号屏蔽仪的干扰。随后是嘈杂的喧哗声——

谁也不曾预料到，在众目睽睽之下，周梧不见了。沙发上的徐灏谦猛地站了起来。

“……他不见了。这片林区曾在赛前被反复检查过，我们可以看到马蹄印记，这些印记是极其慌乱的……我们看到了赛马——但是，但是它好像不太好，它的右蹄明显受了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