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马难驯(83)

周梧目瞪口呆，“啊？啊？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你自己看咯。”邱小小把手机递到他面前，上面赫然是一次采访会：画面上徐灏谦宣布退出，理由是“为了家庭”。

又有记者问，“您是说为了徐家吗？”

已经被问了太多问题的徐灏谦显得有些不耐，但他仍然礼貌地说，“不，是要照顾我的小孩。”

一场记者会下来，徐灏谦仿若激流勇退，在他事业最成功的时候踩下急刹车，理由竟然是为工作付出太多，他要回归家庭，此后只参与公益事业。

股价应声而跌。

不怪市场无情，他甚至连接班人都没说。

“这、这不是因为我吧……”

邱小小叹气：“我也不知道，我今天听说你醒了，就赶忙来了，很多是你的‘马迷’。这回你在比赛中出事，都在关注你。”她拿出一个可爱的小骑士靠在白马旁的摆件。

“谢天谢地，幸好你醒了……”她又擦了擦眼睛，“你快好起来，到时候来当我们的证婚人吧。”

等到邱小小走了，周梧还在被这接二连三的消息震得回不过神来。

因为周梧不喜欢待在医院里，他醒来后又被送回原本徐灏谦那里——变成了医生们每天来。好在他的确恢复得不错，已经能让徐灏谦推着在花园里溜达了。

他大哥与徐灏谦很不对付，因而住在外面酒店，只白天过来看他，与他说小时候的事情解闷。

一直以来，周梧都没有看到伤口，因为上半身每天都被绷带绑着，无论做什么事，过一会儿就觉得累。

而另一件让他烦恼的事，是自他回来之后，一次也没看到甜甜圈。每回他去问，徐灏谦都说，病好了才能去看甜甜圈。

“为什么？我又不骑，你让照顾它的人拍点视频给我看就行了啊。”

老东西答应了，可迟迟没有视频发来。

两个月后的一个晚上，周梧一定要去马场，谁也拦不住他。正在花园里摘花的老东西听了说：“现在太晚了，师傅睡了，明天再去吧。”

“骗子。”周梧再也不要相信他了。

第61章

徐灏谦脱了手套，他如今话更少了——周梧这次住院，他像老了许多似的。不再出席活动后，新长出的白发也不去染了，小野人总疑心他比别人老得快些。

他还记得许多年前第一眼看到他时，徐灏谦高大英俊、意气风发，如今眉头却总皱着，甚至留下道浅浅的痕迹。

“明天一定带宝宝去，好么？”

周梧上身撑在轮椅上，他已经隐隐有了感觉：“你告诉我，甜甜圈到底怎么了？”

徐灏谦弯腰安慰似地亲他，“晚上给你做了很好的甜果，是糯米做的……我小时候常吃。”

“我要去看甜甜圈。”周梧坚持着，他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痛苦。

在他以“不吃晚饭”的威胁下，徐灏谦终于带他去了车库，一路上周梧死死抓着他的手，“甜甜圈一直很好，对吧？”

徐灏谦不再回答这个问题。

“你还记得么，它原来刚运来时那么小一只，我们泡了好多好多燕麦和大麦给它吃，它就长得很结实。这回这么久没见到我，它肯定很不高兴。”

“不会的。”

“它老跟你不对付，你知道为什么吗？”周梧又想到什么，微笑起来：“其实是它以为你在欺负我，而且我跟它讲了好多你的坏话。”

徐灏谦紧紧抱着他，在倒退的树影中黯然地说：“宝宝，原来我总觉得你还小，应该多管你教你。如今发现，面对那些人生中最艰难的东西，我却教不了。”

到了马场后，只他们两个人牵着手进去了。今夜星空灿烂，让周梧想起某个同样如此的夜晚，他仰着脸对着马背上的人说，生日快乐。

后来，他们接吻。甜甜圈被拴在树后，不停地用蹄子刨土。

走了近五分钟后，周梧再次看到了那棵树，和它旁边小小的、马蹄形状的墓碑。

“它在行进过程被打中一枪麻醉针，导致失去平衡，右下肢韧带断裂，左上肢骨折，无法修复。”徐灏谦萧索地站在他身后，“最终是我下的决定，对甜甜圈进行安乐死。如果你实在难受，就怪我吧。”

周梧哭了。

他竭力想用卫衣的帽兜把脸遮起来，但那让他显得无比的怪异，但他死死拉着帽子的那两根绳子。小孩真伤心时反而很安静。

周梧学过马兽医，他知道赛马的腿骨折，基本上是治不好的。马匹不像人，人骨折时明白打上石膏、乖乖的不要再动受伤的地方；也不像较小的猫狗宠物，易于控制。

马不理解“骨折”这件事，会一次次想像平常那样活动，如果坚持治疗，只会让马在断腿还没愈合前就再次骨折。也因此，不断的治疗反而意味着不断的新伤，会给马匹增加生理上的巨大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