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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的邪恶夫君(135)

南宫绝一嗤:“在你心中,云家后人果然胜于一切,哪怕自己亲生儿子。”

我道:“佑儿天资聪颖,比云肆只胜不弱。”

南宫绝虽不苟同,却也小心回避,不再置喙‘云家后人’只字片语了,只郁郁道:“我只得总记起他那看到书就烦,老实巴交的武夫爹爹。”

末了,矫正道:“是南宫肆!”

懒得与他云肆/南宫肆争论,我望住他道:“是你自己做了亏心事,所以总记起三哥吧?”

“你……”南宫绝望着我,忍了一阵,平心静气道:“我不和你吵。”

他总结道:“我发觉,我们只会越吵越厉害。”

先前捞去我茶盏的那只手伸了过来,覆盖在我手背上,貌似认真道:“我也不想的。”

我望着他覆盖在我手背上的那只手,他态度‘诚恳’,着意‘抚慰’的情景下,我一时不知是任由他把握,还是将手从他手底抽去。抽去的话,此情此景又说不通,他‘清白昭彰’,反显得我拘于小节,自作多情。转而一想,他向来善于冠冕堂皇,实际上与高洁完全挂不上钩,未必真的至诚至挚。虚情假意,必有所谋,且忍他一时,只待他原形毕露,图冀毕现,揭穿还击于他!

果然,少倾,那只‘善意’覆盖在我手背上的手,‘恶意’起来,我忍无可忍,等不到至最后彻底羞辱他,已狠狠抽回。

便是我未说任何羞辱他的言语,心机暴露,行迹出轨,被我以行动抗拒,在我恶狠狠的眼神下,他也该无地自容或者因此而羞愤恼怒的,可是他都没有。他只是很气愤,低眼望了他的手一阵,望住我出乎我意料地道:“明月,你还记仇!”

好半晌,我才回味过来,他指的是他覆盖我手背的那只手,先前抢了我的茶。

怕我没有‘明白’这层,或者误会他其他的,他更见气恨道:“不就是一杯茶吗!”

他强词夺理道:“你刚才揶揄我疑心自己能力,对自己的信心不够,我都没有记你的仇!”

他抢了我的茶,我只是当时气恨了一阵,过后哪还小气地多想?就教导云肆学业揶揄他,他当时没有回驳我什么,我也以为他几年不见已然变得‘宽宏大量’,不想他过后旧事重提。可见,情绪显露出来的我不记仇;耿耿于怀,眦睚必报的他才小气记仇!

另,如此对我一发难,之于他的暧昧我的抗拒,这赋予他的无地自容就完全被冲淡了!

他不是不觉得无地自容,而是被他高明地以发难掩盖了!

也因此忆起他甫推门进来就冲我大吼大叫,因此忆起早在几日前,因为他每夜过来废话连篇……虽然已共有一子,但男未婚女未嫁的,虽然夜均未深,但除却回来丞相府的第一晚我困了,没有适时叫他离开外,后来但凡他晚上过来我房中,一定时辰,我都有不留情面地叫他离开……也因为着实与他没有共同语言,说不到一块儿去,相见徒添厌恶,我便已勒令云坤当值,带领侍卫驻守在明月小筑外,就为防御阻拦他无事骚扰。从边地带过来的人马虽然不多却也不少,在明月小筑外重重围守,防御阻拦他,是绰绰有余的。

连着几日来,他白日或者晚上,虽是照常过来了我这里,但着实大费了周章。想必在明月小筑外与云坤说话,都说得口干舌燥了,这一辈子与云坤的交集,都没这几日多。哪怕他是当朝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对付‘恶’人,便要比他更恶,推门而进尚且对我发难,明月小筑外,在云坤面前,就更不用说。

发难,果然是个高明的用策。

我似笑非笑望着南宫绝,睿智如他,又怎不知我将他的心计从头到尾看穿,但他显然只能装糊涂,一样似笑非笑望着我。

但行动上却不糊涂,我还未发话前,已起身道:“我先告辞!”

他道:“儿子的教育问题,下次我再与你讨论。”保全自己颜面的同时,又预约了下一次见面,为下次的见面找到了藉口,谁又能说他有失无得?

因为亲自教习云肆读书识字,连日来与云肆的相处自是多了起来。这日午后在明月小筑与云肆、佑儿享尝天伦之乐——为了眼不见南宫绝为净,无事我是不会踏出明月小筑半步的。总归他无事不得其门而入,便是有事,过来这里也得费劲周章——然云肆今日却有些心不在焉,不时望望明月小筑大门方向,显然因为那道门对他爹爹设了限制而同愁同悲。这时佑儿不知说了什么,心不在焉的云肆陡然精神了起来。我其实并未留神细听佑儿说的什么,但见云肆兴致勃勃,也饶有兴致望着佑儿,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佑儿无意识地击了下节,继续说道:“要论香料的弥久持香,还得说龙诞。汉代时……”

“什么龙诞?”云肆有些嫌恶地打断,“不就是鲸的便便么!”

龙诞香确实是留香最持久的香料,任何一种香料都不能与之相媲美,素有“龙诞之香与日月共存”的说法。源自可以潜到千米深海之下,吞食体型巨大的乌贼、章鱼等的抹香鲸。但是,这些动物被吞食后,他们身体中坚硬、锐利的角质喙和软骨却很难被抹香鲸消化,胃肠饱受割磨,却不能将之排出体外,这令抹香鲸痛苦异常。在痛苦的刺激下,抹香鲸只能通过消化道产生一些特殊的分泌物,来包裹住那些尖锐之物,以缓解伤心疼痛。每隔一段时期,难耐痛苦的抹香鲸就要把这些分泌物包块排出体外。而这些包块漂浮在海面上,经过风吹日晒、海水浸泡后,就成为了名贵的龙诞香。

……确实是……鲸的便便。

历代帝王才有资格用的龙诞香,云肆称之为‘鲸的便便’,佑儿对其‘别名’极为愕然。云肆阐述道:“从凉山回京的路上,爹爹说要送我礼物,我在范家商铺玩的时候,却拿了一块龙诞香自此不放。爹爹见我喜欢龙诞香,皱了眉,暗暗咒了句——‘果然是她生,喜好都一样!’。爹爹咳了咳,清了清嗓子,盼顾周遭无人,在我耳边小声说——‘那是鲸的便便!’。我起初不信,可是爹爹给我解释的很详尽很清楚!”

云肆道:“爹爹还说,以后要是遇到身上抹了‘鲸的便便’的人,我一定切记远远走开!”

“今天早上,我独自去家门外的巷子里玩耍,就遇到了一个身上抹了‘鲸的便便’的人!”说到此,云肆已有微微自得,“我听了爹爹的话,远远走开了!”

云肆还待继续往下说,却见我呆兀怅惘,神思不属,“娘亲?娘亲?”云肆惑然唤我。

我轻啊了一声,总算回过神来,云肆和佑儿一致望着我,显然两个孩子均还有担忧,云肆又唤了我一声,“娘亲?”

我撑臂站立起身,疲力对他们一笑,“自己玩吧,我有些困了。”

下部 第21章 蛇肉羹

一下午便再也没出卧房,晚上也是晚饭没吃便直接就寝。却也没有睡意,躺在床上胡乱思想。没有去点烛火,就睁眼看着卧室黑暗的空间。有新月、丞相府高照的华灯从轩窗外透射进光亮来,这点亮光显然不足以照亮心中的黯淡,光亮影影绰绰,更将尘世装饰的混沌灰蒙,本就暗沉的夜,平添了迷雾样的朦胧。看不清也摸不透,走不进也退不出,就像不小心入了破解能力之外的迷阵。许是心情的副作用,从窗外看过去,连夜空中高挂的那轮清晰新月也像被云层遮挡了光华,没有往常的皎洁了。

鼎盛繁华的丞相府,虽主子并不多,只南宫绝一人。连我和云肆以及佑儿都是近期才暂时添进的人口。但一国之相府,便得有相府之气派,便是南宫绝长期不在府中,笙歌燕舞也是紧锣旗鼓练着的,譬如沙场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只待主子一声传唤,便在火树银花中吹奏起舞,哪怕国将不国,这一方天地也永远仿佛太平盛世,从汝阳王府到丞相府,十年风水轮流转,换的是主子,和那歌舞升平丝毫无关。长夜才拉开序幕,丞相府的盛况却已流水般蔓延进各个角落,闭门仰卧,静中看闹,听觉视觉自然都格外清晰。窗纸投影有人的影子,那影子倏忽掠到了一旁。只那一瞬,还是辨出那是南宫绝的身影。他来既来,却不知如此神秘鬼魅做什么?或者是连日来过来这里遭遇阻拦,懒得与云坤他们周旋,所以今夜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这虽然像是他的作风,但而今已为人父,便没有一点处处以身作则的觉悟么?再说也大可不必如此。他懂得利用机会不是么,云肆就是他每每屡试不爽的凭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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