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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的邪恶夫君(154)

我从来没有见过趺苏这样的神态,然而对南宫绝的恨,我是能理解也能想象的:因为我,他恨南宫绝;恨却不能奈何,是而更恨——不能奈何,这便牵涉到了政治。说到政治,就更恨了——他不是寻常人,是南宫绝比不得的人,是皇帝!方方面面,他一点也不比南宫绝次劣,甚至还有凌驾于南宫绝之上的身份地位,却因为这样的南宫绝,处处透着无能为力……

我不晓得说什么,说到底,只是他庸人自扰而已。作为一个梁人,他是我梁国最高统治者,君临天下;作为一个男人,三宫六院后妃美人如云,天下哪个男人不羡慕他?谁不爱美色?就拿南宫绝来说吧,自三四年前知道我与趺苏关系起,便常自在我面前说,今日巧遇趺苏身边哪位美人,如何如何貌美如花,言谈之间颇是钦羡……趺苏对南宫绝的恨因女色而起,趺苏他拥有的女色还不够多么,何必对我耿耿于怀般地执着?欲劝解,然而连劝解都意懒,我只平心而论,实话实说:“他不恨你……”

是的,南宫绝不恨趺苏。便如教导云肆,也只教导的是让云肆远离趺苏。他想趺苏,鲸的便便作比就看的出——他只是以他一贯损人自娱的修辞将趺苏特持的龙诞香作比鲸的便便,孩子般地损他娱乐一下。待趺苏,他完全是孩子气的恶作剧,并不存在大人甚至是男人或者趺苏待人特别是待他那样深沉莫测的心智。他不恨趺苏,虽然他没有说过,但我能感觉的到。我也并不质疑对待这事我的感觉。

趺苏怆然长笑出声,“哈哈,他当然不恨我!他位及人臣,万人之上,即便在我一人之下,我亦对他莫可奈何……我是皇帝,是皇帝啊……”他看着我,“感情上,哪怕我们曾经相爱,你的人,甚至是心,都已经是他的,早已是他的!甚至你还为他生下了儿子。而我们,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发生!”他扬臂道:“他恨我什么,有什么可以恨我的?!”

趺苏目光如利刃锋芒直迫向我:“他人生如此得意,有什么可以恨的?”

第34章 在乎

“他是真的喜欢你,可是……”趺苏嘿笑,“这本来就是一场鹰与猎人的对峙,谁先熬不住谁认命服输。因为你,他先按捺不住邀我会谈是一输,愿意以自身换你离开,就更加愚蠢!”

望住趺苏因为激越显得越加恨厉的容色,我屏住呼吸,莫不是南宫绝已经因我而落入他手?南宫绝他真的已经这么做了么?不,不,不能自乱阵脚,我镇定心神,若真如此,趺苏一回棠梨宫就该先料理南宫绝的,而不是先赶来面对我。

“你知道吗,北皇漓本来也是讨厌他的,但这几年来对我讨厌愈盛,相形对他的讨厌就低了下去。他做出这样决定后,北皇漓对他的讨厌就更淡了。荣亲王府,齐王府,和他的丞相府合作有多么默契无间……迫得朕都……”趺苏恨厉容色现出了一丝狼狈,他咬牙道:“若不是他们顾及你在我手中,此次……”

见趺苏如此神色和语气,我蓦地松了一口气,不觉松心笑了出来,南宫绝固然因我不安,乱了方寸,到底没有如此轻易便以自己为人质换我平安。人质……趺苏称我为人质……若平常,又会因他心中对我这个定义而心灰意赖的,此时心情愉悦之下,非但不以为意,反是和颜劝进道:“他那里,有回旋的余地。让我去说服他,一定可以化干戈为玉帛。”

“你放心,我不会一走了之的,”既已称我为‘人质’,又岂会轻易纵我离开,不是么,言谈间,此次因为顾及我,他已经从南宫绝他们那里讨到了好处。望住趺苏,我言辞恳切道:“你也知道的……就像阂家灭门之事都能吞咽,我总是不会危害到你,你是我梁国君王,是趺苏。”

“趺苏……”他涩苦一笑,自嗤道:“这个趺苏,还是当年的趺苏吗?”他吐呐一口气,道:“你是不会想着危害我。但为了自己,为了儿子侄子,甚至他的平安,损及我的利益,暂时危及我的事却是做的出来,也毫不吝惜去做!”他盯着我,目光里全是对我已经毫不吝惜做过类似的事隐忍按捺的愤懑。

“至于阂家灭门……”他铮铮咬字道:“吞咽并不代表就此释怀!”

譬如当头一棒,将我打得懵懵昏昏,我愣愣地望着趺苏,仿若看一个从不认识的陌生人一般……灭我满门,我还要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就此释怀么?“不是吗?”他死死看着我,“咱们的关系,就是从你知道真相起毁断的!……或者在那之前,就已经向着他了?”

心中尽是回忆与他往事的凄楚,一缕悲寂的笑浮上脸颊,连与他辩驳几句都懒得了,冷硬背转身去。再不想与他说什么话,若不是心之所牵……“我去劝说他吧。”压下灰心冷意的心痛,我斡旋道:“无意觊觎你的江山,皇上与朝臣处处嫌隙一来自消国力,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二来给他国以可乘之机。君臣内讧除了逞一时意气再无分毫益处,皇上是明君。”

他闻言冷笑:“你去说服他,我相信,他会听你的,真的……”他话尾余音中有一种冷戾恨意似针尖一样从他的齿间嘣出:“然而便是他不与我为敌,我又岂会一日对他消仇解恨?”他空洞的声音响在我身后:“说服,在我们之间,是行不通的……我是那样恨他……”

一时默对。他的双臂从我身后伸过来,“你是不是也像我恨他那样恨我?”将我身体扳转过来面对他,“甚至不愿面对我?”先前的恨毒冷冽早已软化,他痴怔望着我,神色柔和。

是感受到我背转身后,背后他强烈视线的,然而与他关系早已今非昔比,什么都作了不在意。这刻强迫我面对他,也只徒惹了我懊恼抗拒,越抗拒,他越禁锢,两三下便演变作了争持。抗争间他单纯的意图也变了质,桎梏住我便欲吻我,甚至欲行其他事。苦于脱身,胡乱摆脱他的时分,想也没想,抡起一件瓷器便往他后脑砸去。

很幸运,砸对了地方,只一下,他便昏了过去。他从我身上娑落下去,我整个人也骤然脱力,瓷器落到地板上,啪地一声碎了一地,我也紧跟着坐到了地上。

所幸瓷器碎地的声响虽然很大,但卧房外的人隐约猜的到里面起着怎样的争执,帝王想做什么事,怎么也没料到趺苏因此昏了过去,这样时分,怎会不知进退进来探看,甚至因此而回避,退离得卧房更远。冬便是这时分到来的,看着地板上昏过去一会儿了的趺苏,和坐在一旁一动不动的我,看着我们两人的衣衫不整,表情古怪怔兀当场。

因为冬的到来,我倒是回过了神,望着她喃喃道,“你怎么来了?”

“知道皇上回宫了,所以我过来与郡主说,”冬本能地道,目光却还逡巡在我与趺苏身上。

想来是因为宫人侍卫们的回避,冬才能过来这里如入无人之地。看着昏过去的趺苏,“一会儿他就该醒了,”觑一眼身上衣着凌乱的样子,冬面前,倒没有,也并没有觉得不堪或者掩饰,只余悸未平道:“今日怕是挨不过了……上次嘱咐你的事,准备妥当了么?”

冬嗯声,带着懵懂的明白,片刻神志清醒后又一片茫然,问我道:“什么事?……哦,膳食的事,可是……”

我打断道:“你以为当初保定帝是怎样暴毙的?”永远记得南宫绝进了趟宫,回来后躺在靠椅上的神情,那是亲手让大仇终于得报的慰藉。我看着趺苏昏在地板上的恬静睡颜,二十年来习惯防备世间的他,总算,也只在这刻昏迷时撤去了所有防备,毕竟是曾经爱过的男人,毕竟是趺苏,不是不疼惜,“记住,我并不想要皇上死。”我低声道。虽然知道不如此吩咐,冬也有这样的心。但自己如此说了,心中更堂而皇之:以他对我所作所为,我如此对他,不欠他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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