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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的邪恶夫君(22)

冬咦道:“刚才还没有醒呢,郡……小姐来的还真是时候。”

冬走到男子面前,与男子道:“是我家小姐救了你。”

男子望着我,眼底幽黑无垠,不见有丝毫的喜怒哀乐,露在丝被外面薄而坚定的唇,倒是与他这么重的伤,呻-吟一声都无的性子很是匹配,只是那飞走了魂魄,看着我发怔恍惚的神情引得冬不悦,冬叫醒他道:“看什么看,才从鬼门关拣回了性命,便妄图贪恋我家小姐的容貌!”

男子终是回神,霎眼垂头,神情极是狼狈,“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他的唇因为伤重而干裂,许久不说话,发出的声音也很是嘶哑可怖。

第26章 明月趺苏

“春,你去煮些白粥,这位公子昏迷半月,久不进食,对伤势毫无益处。”

“不用了。姑娘救命之恩,我他日再报,我在姑娘家中已经卧养半月,再耽搁下去只会牵连姑娘。我现在就离开。”我的话音才落,男子虚弱而淡漠的声音已接下话,男子撑身欲起床,不想牵动伤口,他捂胸皱眉,瞬时已是大汗淋漓,便是疼痛难忍,他也并没放弃,依是强撑着起身,然掀被的那一刻,他见到丝被下的自己光-裸着上身,倏地满面通红血脉贲-张,喘着气,重重地卧倒在床上。

我与春夏秋冬一见他露出的光-裸上身,已是背转身去。春、夏和秋羞窘如床上男子,倒是对男子没好脸色的冬噗嗤一口笑出声来。

男子更见窘迫,躺在床上气息不稳。

我也想笑,到底忍住了,语气平稳道:“是我疏忽了,那日为公子疗伤剪碎了公子衣物,今日上山,也没给公子带替换衣物。公子且稍等。”我看春夏,春夏会意,取来一匹墨色衣料。那日救男子时,男子的身量我还有印象,量尺比画三五下,缂剪熟稔剪裁,缂机作缝,变戏法般,眨眼功夫一件男子成衣已经捻在手中。

这是最简单最省时的一种裁衣方法,在家时为父兄做过衣裳,精致的,抑或这种简便的。然往日即使为父兄做这等简便衣服,我也要费上一柱香的功夫,便是对父兄身材熟悉,我也要费时那么久;床上的男子,不过是那日救他时对他身形有些印象,却堪堪裁衣如此精准,仿佛为他做衣服是我天生就会的事。

男子本来的目光流连于身上缠绕的纱布,意识到我不仅救下了他安置了他,还为他光-裸的上身疗伤,静漠的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然后目光投注于我,目睹我裁衣,却被熟稔连贯的手法,以及我手上的成衣吸附住了,分明很是惊诧,目光却不带什么感情的样子,冷冷淡淡的,波澜不惊。这一刻,他不像是一个突厥人,倒像是我中原接受过良好教育的世家子弟。

冬接过我手中衣物送到他处,他穿衣服的时候,我们候在外面,清楚听到他每一次呼吸都会牵扯到伤处,换衣时每一个伸展动作都割裂着伤口,几乎将他的体力抽空。他换好衣服,躺在床上大口喘气,冷汗和伤口涔出的鲜血几乎洇湿才穿上身的衣服。我看向春,春会意,退下与他熬粥去了。

经过这番折腾,并没消却他离去的意志,他又撑身起床,突然想起什么,目光戒备地看向我:“姑娘,我的剑呢?”

我看他道:“我收起来了。”

男子的声音不自觉冷了几分:“剑穗上那枚蓝玉可还在?”

我应道:“还在。不过那枚蓝玉我甚是喜欢,想向公子讨要此物。”

男子的目光陡转幽深,“姑娘身边的两位侍女身手都是不俗,在下想请问姑娘身份。”

我问道:“你在戒备我?”

男子低了些声,“对不起。实是二十年来,我身边的每个人都在算计我,防不胜防,我出于习惯,所以才戒备姑娘。姑娘救了我性命,便是置我于死地,我也无话可说。——那枚蓝玉,姑娘既是喜欢,我就当报答姑娘救命之恩,送与姑娘。”

男子看我道:“我叫趺苏。”

“趺苏?”我笑问道:“就是剑鞘上镌刻的那两个突厥文字?”

男子道:“姑娘当真博学。”

我笑道:“君子不夺人所爱,蓝玉既为公子不舍之物,我不会觊觎。我也没有想置公子于死地,不过公子伤势未愈,不适宜此时离开,外面追杀公子的官兵,公子伤重之下如何抵御?此地偏安一隅,公子倒是可以暂避些时日。公子伤好后,便是公子不走,我也不敢留公子一男子在我的私闱。”

我说道:“这里是长风山庄。”

晚膳时冬来与我禀报:“郡主,趺苏公子发烧了。”

我放下汤匙,婉叹道:“受了箭伤醒来后,病人是可能发烧,是我疏忽了。”

踏足卧寝,放轻脚步走到他床边,伸手覆上他额头,触手处仿佛蕴藏着某种沉稳的力度感在其中,发烧昏迷并没有使他放松,似随时保持着不易察觉的警戒。果然啊,他无论对谁都心存戒备。身边的每个人都在算计他,防不胜防?他到底过的是怎样的一种生活?我兴叹一声,着冬打来一盆清凉的井水,亲自将布浸得湿了,敷在他额上,稍后便再换下,反复的保持清凉。又垫了湿布在他颈后和腋下,再用酒很小心的替他擦拭身子,希望能见成效。他一夜高烧反复,不忍冬久久候着我,打发冬去睡了。终于在又给他敷湿布降温时,撑不住趴在榻前睡去。

一向睡的好,无梦的我做起梦来——噩梦,七岁那年,因为那只猫,因为南宫绝的恶言,我重病一月,每每合上眼,就看到刑场上,汝阳王府几百口人没有头,横七竖八地躺在血水里……

自七岁那年病愈后就再没做过的这噩梦,今晚,我又做了起来。

惊醒时已是背脊上冷汗涔涔,脸色惨白,嘴唇哆嗦时也才发觉自己趴在趺苏的塌前睡着,我的背上搭着一张薄被,抬眸,趺苏不知何时已已醒来,静静望着我,黑沉沉的眸子中有点儿疲倦的神色,却掩盖不了那种似乎天生入骨的峻冷和深沉。

明明我才是此间主人,被他这样望着,却反生起局促不安,站起身来,只觉拘束,行动举止无法从容展开。

趺苏道:“姑娘昨晚睡的并不好。”

“你睡床上,小姐在你的床边趴了一晚,能好到哪去?”夏懒懒打了个呵欠,撩帘进来屋里。

我看夏道:“你今儿起的早。”

夏倦怠道:“是冬半夜拍我的门,说小姐照顾了趺苏公子一整晚,嘱咐我今早上早起的。”

趺苏看我道:“你睡着时紧蹙着眉,很是不安。”

我嗯声道:“是梦里厣着了。”

趺苏道:“采些安神草煮水喝,很见效,在突厥都是这么治疗梦靥的。”

我望着趺苏道:“公子似乎是经验之谈。”

趺苏道:“我也常常梦靥。”

因着昨晚睡的不好,今日便不打算下山去料理生意,趺苏昨晚高烧一夜,今日伤势又加重了些,早膳后与他闲话了几句,便坐一旁抚起琴来,翻着受封花朝女,皇后赐下的琴谱,传闻那琴谱练成,颇具传奇效果,虽及不上花-蕊夫人‘流风之回雪’的技艺,但琴音能令人身心愉悦却是不假。两年来,我亦并没参透那本琴谱的玄机,但权作练琴,抚几段愉悦的曲子,助趺苏保持好心境身体早日康复却是能够了。

鹊报寒枝,鱼传尺素。晴香暗与风微度

故人还寄陇头梅,凭谁为作梅花赋

柳外朱桥,竹边深坞。何时却向君家去

便须倩月与徘徊,无人留得花常住

一曲毕,但闻趺苏道:“好琴。兰心惠质一如姑娘。——不过后面几个音再深重些会更收奇效。”

我一思量,果然如他所言,不觉笑道:“公子很通此道。”

趺苏的声音暗淡了下去:“幼年时有幸闻听先皇后天籁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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